《丝路新枢·瀚海陆港》
天宝七载的初冬,天山北麓的霜气刚染白戈壁的枯草,乌鲁木齐“瀚海陆港”的夯土城楼上,已响起了波斯商队的驼铃。城楼上“大唐瀚海陆港”的朱红匾额,是玄宗亲书的御笔,笔锋里裹着长安的威仪,也藏着丝路新枢的热望——这座耗时五年、集大唐能工巧匠之力建成的陆港,是长安以西最恢弘的“陆上码头”,既有连通西域的驼道,更有新铺就的“钢铁驰道”(后世所言的铁路),能载着货物一日夜穿行八百里,直抵安西都护府。
这日清晨,陆港的“驰道坊”外,一支身着羊毛斗篷的商队正围着一辆“铁轮车”惊叹。商队首领是来自欧罗巴洲拂菻国(东罗马帝国)的商人普罗布斯,他褐色的卷发上沾着瀚海的沙尘,碧蓝的眼眸里满是震惊:那铁轮车由四匹骏马拉动,车轮是精铁铸就,碾过碎石路时竟平稳无颠簸,车厢里码着的琉璃器皿、亚麻织物丝毫未损。
“这便是大唐的‘钢铁驰道’?”普罗布斯抓着通译官的胳膊,声音里带着颤意,“我们从拂菻出发,走了三年才到波斯,又骑骆驼走了半年到这里,若这铁轮车能载我们去长安……”
通译官是安西都护府的文吏,笑着点头:“这驰道从陆港铺向长安,车走驰道,比驼队快十倍。陆港的‘铁轮坊’里,还有能载百石货物的大车,用炭火驱动,不用牲畜便能跑。”
正说着,一阵铜锣声从陆港深处传来。普罗布斯抬头,见一队身着明光铠的唐军列阵而来,簇拥着一辆装饰着鎏金铜铃的马车——车帘掀开,露出一张雍容的脸,是大唐“天下商盟”的主事、长安巨贾苏定方的长女苏瑾。她身着绣着缠枝莲的胡服,腰间悬着西域产的弯刀,是陆港的“商政使”,专管诸国商队的贸易调度。
“拂菻国的商队?”苏瑾的声音清冽如天山雪水,“陆港的‘验关坊’已备好了过所(通关文牒),你们的货物可先入‘仓储坊’,待驰道的铁轮车备好,三日后便能发往长安。”
普罗布斯忙躬身行礼,从行囊里取出一卷羊皮卷:“这是拂菻国的特产清单,有琉璃镜、亚麻布,还有我们国王托我带来的‘欧罗巴香料’。只想换大唐的丝绸、瓷器,还有……你们的‘铁轮车’技艺。”
苏瑾接过羊皮卷,指尖划过卷上的拂菻文字,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铁轮车的技艺,是大唐的‘国器’,不能外传。但你们若常走瀚海陆港,便能常乘铁轮车。陆港的‘互市坊’里,长安的丝绸、越窑的青瓷都已备好,你们的香料,大唐的贵胄正等着呢。”
一、互市坊里·万国珍奇
瀚海陆港的“互市坊”,是整个西域最热闹的所在。坊内分设“大唐坊”“西域坊”“欧罗巴坊”,各色货物堆如山丘:大唐坊里,蜀锦的艳色映着越窑瓷的清光,茶叶的香气裹着纸张的墨香;西域坊里,波斯的地毯织着葡萄纹样,大食的椰枣膏泛着蜜色;欧罗巴坊里,拂菻的琉璃镜能照见发丝,亚麻布的质感比丝绸更挺括。
普罗布斯跟着苏瑾走进互市坊时,正撞见一支粟特商队与大唐茶商议价。粟特商人捧着一坛“天马葡萄酿”,要换三斤“蒙顶石花”茶;茶商却摇头:“这酒在长安能换五斤茶,但在陆港,只能换三斤半——陆港的驰道省了驼队的损耗,价得按新规矩来。”
苏瑾适时插话:“陆港的‘市价坊’每日会贴出诸国货物的时价,依驰道运费、仓储成本核算,公允得很。”她指着坊角的木牌,上面用汉、突厥、波斯、拂菻四种文字写着当日的物价,墨迹还未干透。
普罗布斯望着木牌上“拂菻琉璃镜,一面换蜀锦两匹”的字样,松了口气——这价比在波斯换划算数倍。他当即让随从卸下十面琉璃镜,换了二十匹蜀锦,又换了五箱越窑瓷:“这些货物若用驼队运,至少碎三成,铁轮车能护它们完好到长安,这买卖值了。”
正忙乱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安西都护府的校尉带着几名驿卒,捧着一封火漆封口的文书冲进坊内:“苏使君,龟兹的粮队遇了雪灾,急需二十石粟米,驰道的铁轮车能即刻发吗?”
苏瑾眉头未皱,转身对“仓储坊”的主事道:“开‘应急仓’,调二十石粟米,用炭火驱动的铁轮大车送,务必今夜到龟兹。”
校尉拱手道谢,转身便走。普罗布斯看得目瞪口呆:“大唐的陆港,竟还管赈灾?”
“陆港是丝路的枢,不是只做买卖的地方。”苏瑾擦了擦额角的汗,“西域诸国遇灾,陆港的应急仓会调粮;商队遇劫,唐军会护行。这是天可汗定下的规矩——丝路通,先要人心通。”
二、钢铁驰道·昼夜兼程
三日后,普罗布斯的商队货物已装上铁轮车。那车是炭火驱动的“炽轮车”,车厢是实木包铁,车轮嵌着精铁齿轮,碾在驰道的钢轨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却稳如平地。车夫是长安来的工匠,掀开车厢后的炭火灶,添了几块黑石炭,笑道:“这炭是安西的无烟煤,烧一日夜都不熄,这车能跑八百里。”
普罗布斯爬上炽轮车的了望台,望着驰道向天山深处延伸,钢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远处的驼队像细线般缠在戈壁上。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拂菻国听闻的传闻:东方有个叫大唐的国度,能造“通天的宫殿”“跨海的船”,如今见了这炽轮车,才知传闻不虚。
车行至半途,遇上了暴风雪。鹅毛大雪裹着寒风砸在车厢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普罗布斯吓得缩在车厢里,却见车夫只是添了些炭,又检查了车轮的齿轮,笑道:“这驰道是按天山的地形铺的,雪再大也埋不住钢轨,这车能走。”
果然,炽轮车碾着积雪前行,竟比平日慢不了多少。夜半时分,车停在一处“驰道驿”外,驿卒已备好热汤、胡饼,还有能避寒的毡房。普罗布斯捧着热汤,望着驿外风雪里巡逻的唐军,忽然明白:大唐的丝路,不止是商路,更是被铠甲与善意护着的“平安路”。
七日后,炽轮车抵达长安的“西市驰道坊”。当普罗布斯捧着琉璃镜走进西市时,长安的贵胄们早已闻讯而来。一位身着紫袍的官员(户部侍郎)出价百两黄金,买下了最大的一面琉璃镜,笑着说:“这镜能照见鬓角的白发,比长安的铜镜清除十倍——瀚海陆港,真是给长安带来了好东西。”
三、陆港夜谈·丝路长情
半年后,普罗布斯带着换得的丝绸、瓷器返回瀚海陆港。此时的陆港已入深冬,城楼上的铜铃裹着霜气轻响,互市坊里却依旧暖热——波斯商队在卖新收的葡萄,粟特商队在换大唐的纸张,拂菻的第二支商队正等着炽轮车发往长安。
苏瑾在陆港的“望星楼”设宴款待普罗布斯。楼外是天山的雪光,楼内是西域的葡萄酒、大唐的胡饼。普罗布斯举起酒杯,眼中带着醉意:“我要回拂菻了,会告诉我们的国王,东方有个大唐,有能跑的铁轮车,有能容万国的陆港。往后,拂菻的商队会常来。”
苏瑾也举杯,望着窗外的驰道:“大唐的陆港,是给天下人的。不管是拂菻的商人,还是波斯的驼队,只要带着善意来,陆港便是你们的家。”
临别前,普罗布斯将一枚拂菻国的金币留给苏瑾,金币上刻着罗马神像:“这是拂菻的‘平安符’,愿陆港永远太平。”
苏瑾接过金币,回赠了一匹蜀锦,锦面上绣着瀚海陆港的轮廓:“这锦是长安的‘长情物’,愿丝路永远畅通。”
数年后,普罗布斯的儿子带着更大的商队来到瀚海陆港。此时的陆港已扩建了三倍,驰道铺到了波斯边境,炽轮车能直达拂菻国的安条克城。陆港的“万国碑”上,刻满了诸国商队的名字,其中“拂菻国普罗布斯商队”的字样,被风吹雨打却依旧清晰。
而那枚拂菻金币,被苏瑾嵌在陆港的城楼上。每当驼铃与铁轮车的声响交织在瀚海之上,金币便会反射天山的光,像一颗永不熄灭的星,照着丝路的商队,也照着大唐与欧罗巴的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