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滚烫的灼热感,从沐无忧胸口猛地炸开!
不是手机,是那枚被她遗忘在怀中的【千里同心螺】。
海螺通体爆发出刺目白光,在她掌心剧烈震动,像一颗濒死的心脏在做最后的搏动。
下一秒,一个沙哑、焦灼、几乎要撕裂她神魂的意念,跨越了空间的阻隔,直接轰入她的脑海!
“无忧哥!”
“你在哪儿?!我感应到你了!”
……
千里之外,官道如线,烟尘滚滚。
“吁——!”
一匹通体漆黑的战马被猛地勒住,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嘶。
马背上的骑士身体剧震,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猛地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枚同样滚烫到烙手的海螺玉佩。
是她!
是无忧哥!
秦轩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他根据这枚同心螺微弱如萤火的感应,一路从皇城追到江东地界,风餐露宿,人与马都已到了极限。
就在刚才,这该死的螺,终于有了最强烈的回应!
但这股回应,带给他的不是重逢的狂喜,而是坠入冰窟的恐惧。
他感应到的,不只是一个位置。
那是一股决绝、衰败、混杂着死志的气息……如同扑火的飞蛾,正奔向死亡。
无忧哥出事了!
“驾!”
秦轩双腿狠狠一夹马腹,甚至用上了玄气,战马爆发出一声哀鸣,化作一道黑色残影,朝着江东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眼前的景物飞速倒退。
一个月前,那片寂静竹林的画面,再一次冲入他的脑海。
那道撕裂空间的强光过后,他与无忧哥失散。
睁开眼,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神秘黑衣人,而是他最意想不到、也最不想面对的人——沐家家主,沐沁沣。
“无忧哥呢?”他当时像头发疯的野兽冲了过去。
然后,他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沐沁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没有半分温度,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你太弱了。”
“秦轩,你对无忧的忠心,是把没有锋刃的剑,一面纸糊的盾。”
“跟在她身边,你只会是她的累赘。”
沐沁沣指向竹林深处一块半人高的黑石。
“那叫玄音石,与我的本命玄气相连。什么时候,你能徒手击碎它,你就可以离开这里,去找她。”
“否则,你就烂在这里。”
……
“驾!再快点!”
秦轩双目赤红,不断催促着座下已经开始口吐白沫的战马。
远方,江东城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如同一头匍匐在月光下的残破巨兽。
越是靠近,同心螺传递来的那股衰败气息就越是清晰,像一根针,反复刺入他的心脏。
地狱般的训练画面,与眼前的景象疯狂交叠。
他记得自己挥出的第一拳。
玄音石纹丝不动。
一股阴冷霸道的力量却从石头中反震而出,瞬间冲垮他的护体玄气,震断了他整条右臂的骨骼。
他记得自己吐出的第一口血。
也记得自己第一次被震得昏死过去,又在刺鼻的药味中醒来,伤势完好如初。
沐沁沣的声音如同梦魇:“我能救你一百次,也能让你体验一百次骨断筋折的滋味。放弃,或者变强,你选。”
他没得选。
支持他的,只有一个念头。
无忧哥在等我。
我不能是她的累赘。
我要成为她的盾!
“轰!”
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当他将丹田内最后一丝玄气榨干,嘶吼着砸出不知第几万拳时,那块让他受尽折磨的玄音石,轰然碎裂。
沐沁沣的身影再次出现,丢给他一个包裹和那枚同心螺。
“去吧。他在江东城,去那边找到他。”家主的声音依旧冰冷,“记住,你的命是她的。无论她做什么决定,无论你是否理解,你的任务只有一个——让她活着。”
秦轩从回忆中惊醒,战马已经冲到了江东城下。
城门紧闭,城墙上火把林立,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一张张画着头像的通缉令,贴满了墙壁。
上面写的不是“钦差尤武”,而是四个刺眼的血红大字——“沐家余孽”!
秦轩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沐家……出事了!
无忧哥的身份暴露了?不对!
如果身份暴露,同心螺的气息不会引向这里。她还活着,还在用“尤武”的身份行动。
秦轩猛地拉住缰绳,不再试图闯关。他闭上眼,将所有心神沉入掌心的同心螺,仔细辨别着那股气息的源头。
不在城中心,不在府衙。
在南城……一处毫不起眼的区域。
他立刻调转马头,绕着城墙疾驰,如同一道贴着阴影滑行的幽灵。
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一家早已关门的铁匠铺前。
就是这里!
那股奔向死亡的决绝气息,源头就在院内!
秦轩不再有任何犹豫,全身玄气凝聚于右脚,猛地踹向那扇紧闭的后院木门!
“砰——!”
木门连同门框一起,四分五裂!
木屑纷飞中,秦轩冲入院内。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须发皆白的老铁匠,正一脸惊骇地看着他。
但这些,秦轩都直接忽略了。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院子中央,那个正要踏出门口的身影上。
那人一身利落的黑色夜行衣,长发用一块简单的布带束在脑后。
脸上,再无“尤武”那副冰冷的面具。
那是一张他看了二十年,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脸。
只是此刻,那张脸上没有了记忆中的少年英气,也没有了女儿家的柔美,只剩下一种奔赴死路的悲壮与决然。
她正要出门。
他恰好归来。
四目相对。
一个风尘仆仆,满眼焦灼。
一个满身死志,一脸错愕。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沐无忧看着门口那个浑身浴血、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熟悉身影,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吐出两个字:
“……秦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