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刺破了季无涯的眼角，血丝炸开。
他没空去擦，声音嘶哑而急促。
“找到了！三条主脉！”
“东南，钟楼！”
“城西，柳巷！”
“正北，府衙！”
胡清玄的指令紧随其后，没有给任何人思考的余地。
“沐无忧，东南钟楼！离你最近，最快！”
“冲冲冲！”
沐无忧攥紧掌心那枚微热的石子，那是她此刻唯一的锚点。
没有回答。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她已化作一道虚影冲出军帐。
（内心oS：快！在那个女人调整系统之前，敲掉第一个服务器节点！）
胡清玄双眼死死锁住手机屏幕。
代表沐无忧的微弱绿点，正沿着他脑中规划的最短路径，冲向第一个巨大红点。
“你让她去送死！”
郑克己终于反应过来，高大的身躯挡在胡清玄面前，脸上满是痛苦和愤怒。
“她会死的！”
“她不去，这座城就得陪葬。”
胡清玄头也不抬，手指在发烫的屏幕上滑动，关闭了几个耗能过高的进程。
（内心oS：建立临时防火墙，隔离沐无忧的能量信号……妈的，耗能37%！这破手机快炸了！）
郑克己还想再说什么，却感觉全身一紧。
“咔咔”几声轻响，他身上那套精良的玄铁铠甲，所有关节瞬间被锁死。他想抬起手臂，却发现纹丝不动，像被浇筑进了钢铁里。
他惊骇地看向胡清玄。
“别浪费我时间。”胡清玄这才抬眼，眼神冰冷，“你去，把所有弓箭手集结起来，瞄准那三个方向。等我信号。”
郑克己涨红了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猛地对身旁亲卫低吼：“传我将令！神机营，校场集结！所有羽箭上弦！听候调遣！”
“是！”
肃杀的气氛，终于压倒了绝望。
也就在此时，那个慵懒的女声再次在所有人脑中响起，带着被蝼蚁挑衅的恼怒。
“不知死活。”
“你以为，你跑得掉？”
话音未落，胡清玄的手机屏幕上，代表“钟楼”的红点周围，瞬间爆开数十个更小的红点，组成一张致命的包围网。
（内心oS：来了！物理防火墙启动了！）
胡清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
江东城，长街。
沐无忧在屋顶飞掠，脚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恨意在胸中燃烧。
爹，爷爷……沐家三百忠魂的脸在脑海中闪过，最终定格为那道通天黑柱。
她要报仇！
她要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神”，付出代价！
钟楼在望。
就在她提速的瞬间，下方街道的阴影里，一道道黑影缓缓站起。
动作僵硬，四肢扭曲。
没有五官的脸上，只有一张嘴在无声开合。
沐无忧的瞳孔猛地一缩。
其中一个，是城东卖炊饼的王大叔。她之前来江东城，吃过他烤的饼。
“杀了……他们……”
恶毒的声音在脑中回响，带着看戏的愉悦。
沐无忧持剑的手，有了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就是这一刹那的迟滞。
数十道黑影如同闻到血腥的鬣狗，从四面八方嘶吼着扑来！
它们不是活人。
它们只是执行“删除入侵者”指令的程序。
沐无忧银牙紧咬，眼中最后一丝人性被冰冷的恨意覆盖。
对不起。
王大叔。
她心中默念。
长剑发出一声龙吟，剑光在黑夜中划出死亡的弧线。
没有招式，只有沙场上最高效的杀伐之术。
刺，撩，劈，斩！
噗！噗！噗！
冲在最前的几具“守卫”瞬间被斩断肢体，摔倒在地。
伤口没有血，只有黑雾逸散。
而它们，依旧挣扎着，用残存的肢体爬向沐无忧。
“没用的，小美人。”
“它们是不死的，除非你把它们碾成飞灰。”
“或者，攻击它们的头。”
女声循循善诱，仿佛在教一个孩子如何踩死蚂蚁。
沐无忧的心像被狠狠攥住。
亲手，斩下这些认识人们的头颅。
她的动作，再次慢了一拍。
一只“守卫”趁机扑上，利爪直取她的咽喉！
“笨蛋！别被她带节奏！”
胡清玄的暴喝，通过那枚石子，直接在沐无忧脑海中炸响！
“忘了他们的脸！看他们的动作！他们是木偶！是石头！是挡你路的障碍！”
“别攻击身体！攻击地面！墙壁！所有它们脚下的东西！”
“拆了这条街！给我撞出一条路来！”
沐无忧浑身剧震。
她瞬间明白了。
不再犹豫，剑锋一转，不再对准那些扭曲的人形！
“轰！”
一道狂暴的剑气狠狠劈在街道中央！
青石板地面瞬间炸开一个巨坑，碎石激射。几只扑来的“守卫”立刻失去平衡，滚作一团。
有效！
沐无忧精神大振，她身形急转，剑气如狂风般扫向街道两侧的建筑。
轰！轰！轰！
一时间，墙倒屋塌，烟尘弥漫！
那些“净化守卫”在废墟中步履维艰，再也无法形成包围。
沐无忧趁此机会，脚尖在断壁上一点，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向那座矗立在烟尘中的钟楼！
“有点意思。”
脑海中的女声，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意外。
“居然能想到这种方法。那个凡人……有点东西。”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钟楼之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它和其他“守卫”完全不同。
它身上，穿着一套残破的、沐无忧无比熟悉的沐家军将士铠甲。
它手中，提着一柄锈迹斑斑的环首刀。
最可怕的是，它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用黑色的能量，勾勒出了一双眼睛。
一双……沉稳、忠诚，看过她无数次的眼睛。
沐无忧的身体，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半空，重重落在废墟之上。
那道身影，那个轮廓，那个持刀的姿势……
是沐府的亲卫队长，李虎！
那个从小看着她长大，手把手教她第一套刀法的李叔！
“李……叔？”
沐无忧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丝哀求。
“咯咯咯……”
女声带着最残忍的笑意，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没错哦，就是他。沐府被我们屠杀的时候，他可是最后一个倒下的呢。真是忠心耿耿。”
“现在，他也是我最忠心的‘净化守卫’。”
“去吧，小无忧，让我看看，你是会杀了你的‘李叔’，还是……被他杀死呢？”
那个名为“李虎”的怪物，动了。
它没有嘶吼，只是沉默着，身体微微下沉，摆出一个标准的军中冲锋起手式。
下一秒，它举刀，前冲，劈砍！
动作行云流水，快、准、狠！
刀锋上黑气缠绕，带着千军万马的煞气，更带着沐无忧最熟悉的刀路轨迹。
这一刀，封死了她所有的闪避路线，也斩碎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她，避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