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会办公室的木门被推开时,冷风裹着泥土味灌进来,吹得墙上“公平公正”的红底标语都晃了晃。屋里摆着张掉漆的木桌,李支书坐在主位,手里攥着烟袋锅,烟丝燃着的火星在昏暗的灯泡下明明灭灭。
对方家人坐在桌边的长凳上,花衬衫男人拍着桌子喊:“李支书!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唐建军破坏我家秀娥的婚姻,让我们家在村里抬不起头,五万块赔偿根本不够!最少得十万!不然我们就去镇上告,让他去劳改!”
“就是!十万都少了!”秀娥的母亲跟着哭,手里攥着块帕子,“我家秀娥嫁过去没享过福,还被他欺负,这钱必须给!不然我们就天天来村委会闹!”
李支书磕了磕烟袋锅,烟灰落在木桌上,没看唐家人,先对着对方摆了摆手:“你们先别急,我肯定给你们做主。”然后转头看向唐栀一行人,眉头拧成疙瘩,语气一下子沉了:“唐家人,你们自己说说,这事是不是你们不对?建军,你跟你弟媳搞到一起,败坏村里风气,还有脸跟人家讨价还价?”
唐建军缩在唐大山身后,头埋得低,声音细若蚊蝇:“我……我知道错了,可十万太多了,我们家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也得拿!”李支书拍了下桌子,木桌发出沉闷的响声,“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你们家栀栀嫁了个有钱人,还能拿不出十万?别想着藏私,我们村可不能让外人欺负!”
“李支书,话不能这么说。”唐栀往前站了步,忍着心里的火气,“之前我们已经谈好五万,现在突然要十万,这不合理。而且这钱是我哥的事,不该让我一个人承担,我能拿出的都拿了。”
“合理?你说合理就合理?”李支书瞪眼,语气带着明显的偏袒,“秀娥家受的委屈,十万都弥补不了!你要是不拿,就是护短,就是不想解决问题!到时候把建军送去劳改,你们唐家的脸才真的没地方搁!”
林兰芳一听“劳改”,腿都软了,赶紧拉着唐栀的胳膊哭:“栀栀,你就想想办法吧!十万就十万,别让你哥去劳改!我们家不能出个劳改犯啊!”
唐大山也跟着劝:“栀栀,听你妈的,啊?顾全大局,别让这事闹大……”
唐建明低着头,没说话,却攥紧了拳头——他知道十万太多,却也怕哥哥真的去劳改,影响自己的婚事。
唐栀看着身边慌乱的家人,又看了眼对面得意的对方,心里又冷又无力。她知道,李支书偏袒本地人,再争下去也没用,可十万块,她真的拿不出,也不想拿——这不是解决问题,是纵容他们的贪婪。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她身边沉默的秦津锐动了。
他没说话,只是慢慢抬起手,从外套内袋里掏出个东西——是个红色的封皮本子,巴掌大小,封面上烫着金色的“军官证”三个字,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手指捏着本子边缘,轻轻放在李支书面前的木桌上,动作不快,却带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李支书,”秦津锐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赔偿的事,按之前谈好的五万来,合理合法。要是觉得不合理,可以去镇上、去县里,走正规程序。但要是威胁、勒索,或者滥用职权偏袒一方,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上级部门,好好说说‘村委会如何处理民事纠纷’的问题。”
李支书的目光落在军官证上,瞳孔猛地一缩,手一抖,烟袋锅“啪嗒”掉在地上,火星溅到裤脚都没察觉。他赶紧弯腰捡起烟袋锅,又伸手想拿军官证,却被秦津锐轻轻按住手背。
“不用看,是真的。”秦津锐的指尖带着点凉意,“我是现役军人,依法维护家属合法权益,是我的权利。同样,任何人都不能以‘劳改’为威胁,进行勒索,这是违法的。”
花衬衫男人脸上的得意瞬间没了,他看着桌上的军官证,又看了看秦津锐冷下来的眼神,喉咙动了动,没敢再喊。秀娥的母亲也止住了哭,眼神里满是慌乱——他们在村里横惯了,却从没想过,唐栀的男人居然是军人,还是个敢拿出军官证硬刚的军人。
李支书的额头冒了汗,他赶紧掏出帕子擦了擦,语气一下子软了,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秦……秦同志,误会,都是误会!我就是想让双方好好解决问题,没别的意思……十万是他们随口说的,不作数,不作数!”
他转头瞪了花衬衫男人一眼,语气带着点呵斥:“你们也是!有事好好说,别乱提条件!之前谈好的五万就五万,赶紧把这事了了,别再闹了!”
花衬衫男人不敢反驳,只能点头:“是……是,五万就五万,我们不闹了。”
唐栀看着眼前的转变,心里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秦津锐——他已经把军官证收了回去,指尖还残留着封皮的温度,眼神里的冷意慢慢淡了,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了。
村委会办公室里的气氛,从之前的剑拔弩张,一下子变得缓和下来。李支书忙着打圆场,给秦津锐递烟,被秦津锐婉拒;对方家人低着头,再也没了之前的气焰;唐家人看着秦津锐,眼神里满是感激和惊讶——他们从没想过,这个看起来温和的城里男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