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温暖的灯光下，火锅汤底“咕嘟咕嘟”地沸腾着，香气四溢。
这顿只有她们两人的火锅，吃得格外放松和惬意。
七鱼甚至暂时忘记了烦恼，和苏婉清抢起了最后一片雪花肥牛，餐桌上难得响起了轻松的笑声。
饭后，到了七鱼惯例的沐浴时间。
当她准备像往常一样反锁浴室门时，苏婉清却站在门口，没有像平时那样离开。
她看着七鱼，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清冷，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强烈好奇和某种郑重请求的光芒。
她沉默了几秒，才轻声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七鱼……今晚，可以让我看看吗？”
七鱼的心猛地一跳，意识瞬间游离，啥啊，她难道想要？？但恍惚过来，才明白了苏婉清的意思。
她是想看……人鱼的样子。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七鱼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内心尴尬。
看着苏婉清那双清澈眼眸中纯粹的、不带丝毫杂质的探究欲，以及这段时间以来苏婉清毫无保留的保护和付出，七鱼发现自己的戒备心正在一点点瓦解。
犹豫了片刻，七鱼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轻轻点了点头：“……好。”
浴缸里放满了温水，七鱼特意多加了几倍的海盐。
在水汽氤氲中，她背对着苏婉清，褪去了衣物，抱着毛巾滑入水中。
当温暖的海水包裹住全身时，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引导着那股沉睡在血脉深处的力量。
苏婉清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浴缸。
只见水中的七鱼，身体轮廓开始散发出一种极其柔和的、梦幻般的莹莹蓝光。
她的双腿在水中并拢、延伸，皮肤下仿佛有流光闪烁，细密的、如同最上等蓝宝石般的鳞片自腰际开始，迅速浮现、蔓延，直至覆盖住整个下肢。
双腿的形态在光芒中重塑，最终化作一条修长、有力、线条流畅到极致的巨大鱼尾。
那尾鳍薄如蝉翼，半透明，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在水中轻轻摆动时，带起细碎而梦幻的光点。
原本及肩的黑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变长，颜色逐渐加深，最终化作如深海漩涡般的墨蓝色长发，如同华丽的绸缎，漂浮在水中，几乎铺满了大半个浴缸的水面。
变身的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却充满了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奇与美感。
当七鱼缓缓转过身，露出那一张比平日更加精致完美、还因这非人形态而平添了几分妖异空灵的脸庞时，苏婉清彻底怔住了。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平日里冷静自持的表情出现了罕见的裂缝，那是一种混合了极致惊叹、震撼、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痴迷的眼神。
她看得如此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浴缸中这超现实的一幕。
“学姐？”七鱼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唤道，鱼尾有些不自在地轻轻拍打了一下水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苏婉清这才仿佛回过神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荡的心情，走上前，在浴缸边蹲下身子。
她没有丝毫犹豫或畏惧，伸出纤细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抚上了七鱼腰际那片冰凉而光滑的鳞片。
指尖传来的触感难以形容。
鳞片坚硬而润泽，像打磨过的宝石，却又带着生物特有的弹性和温度。
每一片鳞片都排列得无比精密，在灯光下折射出变幻莫测的瑰丽光彩。
“太美了……”苏婉清低声惊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简直是……造物主的奇迹。”
她一边抚摸，一边不知从哪里拿出了那个随身携带的皮质笔记本和笔，开始快速地记录着什么，目光在七鱼的鱼尾和笔记本之间来回移动，专注得像一个面对稀世珍宝的科学家。
“我能感觉到水的流动，温度的变化……在水里，我不需要用肺呼吸……”七鱼也稍微放松下来，开始断断续续地介绍一些自己了解的情况。
她知道苏婉清对她充满了好奇，她也愿意有限度地分享一些信息，这是一种信任的交付。
苏婉清记录得更加认真，偶尔会提出一两个非常精准的问题，显示出她惊人的理解力和洞察力。
她看着七鱼，眼神灼灼：“那个极地发现的，是死是活尚不可知，也许只是远古的遗骸。而你，七鱼，你是活生生的，拥有无限可能性和研究价值的……真正的瑰宝。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于现世的奇迹。”
她的赞美毫不掩饰，让七鱼脸颊微红。
记录告一段落，苏婉清合上笔记本，眼神期待地看着七鱼，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请求：“我想……更近距离地观察。可以……和你一起吗？”
七鱼的脸瞬间爆红，连耳朵尖都变成了粉色。
她猛地摇头，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胸前，尽管有漂浮的长发和浑浊的盐水遮挡，她还是羞得无地自容：“不行！绝对不行！”
就算都是女生，这也太……太超过她的心理底线了！
苏婉清看着她反应如此激烈，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和……也许是淡淡的失落？
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退而求其次：“那……我穿泳衣，可以吗？我只是想……帮你清洗一下尾巴。记录鳞片在不同状态下的反光和质感。”
七鱼看着苏婉清那双充满求知欲和真诚的眼睛，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最终还是红着脸，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苏婉清很快换上了一件款式保守的黑色连体泳衣，将她姣好的身材包裹得严严实实，却依然难掩其天生的优雅与美丽。
她再次进入浴室，这次自然地坐到了浴缸边缘。
七鱼害羞地把大部分身体埋在水下，只露出脑袋和鱼尾的上半部分。
苏婉清则拿起柔软的沐浴海绵，蘸满了温水，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开始擦拭那片梦幻的蓝色鱼尾。
她的动作非常仔细，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无价之宝，从尾鳍的尖端，到鳞片最密集的腰际，每一寸都不放过。
指尖和海绵划过鳞片的感觉痒痒的，七鱼忍不住轻轻扭动了一下尾巴。
为了缓解尴尬和紧张，她意念微动，操控着浴缸里的水，凝聚成几个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的水球，让它们像调皮的小精灵一样，在空中和水中灵活地穿梭、跳跃。
一个水球晃晃悠悠地飘到苏婉清面前，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啪”地一下轻轻炸开，变成细密的水雾，沾湿了她的刘海和睫毛，带来一丝清凉。
苏婉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明媚动人。
她也孩子气地用手舀起一点水，轻轻泼向七鱼。
顿时，浴室里充满了七鱼操控的水球飞舞和苏婉清偶尔反击的水花声，以及两人压抑不住的、轻松的笑声。
之前那种展示秘密的紧张和羞涩，在这嬉戏打闹中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亲密无间的、共享着惊天秘密的同盟感。
在这个水汽氤氲的小小空间里，奇迹正在发生，而信任与某种更深的情感，也如同水中的涟漪般，悄然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