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涂山念惊讶的看着这一切，她记忆中的那个玖捌肆是个爱开玩笑，说话没个正经的少年郎，她怎么也没想到他飞升之前竟会是那个头陀。
老君摇摇头：“你的人也真是个个都随了你，小白也是，姜唳川也是，一个顶一个的爱逞强，心里有多少苦从来都不说，旁人一问就知道傻笑。”
看着涂山念还仍带着些水汽，又有点懵懵的眼神，老君放缓了语气：“你为他结下的善因，如今他还了你个善果，阿念，是非功过的界限从来都没有那么分明，你犯下杀孽是真，可你济世救人，悲悯众生也是真。”
“无论是人是神，总是喜欢揪住自己的错处不放，却对自己的功绩视而不见，你是灵山养大的佛女，是天庭亲封的战神，你这一路走来收获了多少信徒？结下了多少善缘？凡间流落了多少战神娘娘拯救苍生的佳话？”
涂山念低着头不知再想什么，老君微微一笑：“也莫要再气你师父了，说着些违心的话最后惹的你们两个都不痛快。”
涂山念抬眸看了他一眼，老君没好气的敲了下她的额头：“行了，我也该回去了，真没想到我一把年纪了，师兄师弟都开始喝茶养老了，我还要三界到处跑去给你善后，真是认识了个活祖宗！”
“那还不是你当初要收我为徒？”涂山念小声嘀咕了一句。
老君白了她一眼：“我现在后悔了行了吧！”
他转身又回到天庭，涂山念和三藏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三藏先开了口：“你还要去偷那月光宝盒吗？”
涂山念眼神飘忽不定：“怎么能叫偷呢，那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那叫窃。”
“那你还要去窃那月光宝盒吗？”三藏非常配合的换了动词。涂山念大为震惊的看着他，悟空八戒老沙一听这话都笑喷了。
八戒感叹了一句：“咱师父情绪简直太稳定了，刚才还气的不行，现在都能开玩笑了！”
涂山念觉得有些好笑，像三藏这样正经的人突然开玩笑总有一种不一样的魅力，她笑着摇摇头。
悟空也感叹了一句：“阿念也是有点实力在身上的，刚才还要断绝关系，现在就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了。”
老沙又懂了：“我知道了，大师兄二师兄，这是不是就叫做——一切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调情啊？”
八戒腿一软，他惊恐的看着老沙：“谁告诉你的？”
“恩恩。”
说起恩恩，八戒马上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悟空，最终无力的叹气：“咱们马上就走了，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了，你不和恩恩道个别吗？”
涂山念和三藏也齐齐看向他，悟空纠结的看着三藏，三藏微微一笑：“妙音施主款待我们多日，为师也正遇和她去道个别。”
“对啊对啊，我也想去和她道别！”涂山念一把扯住悟空的胳膊：“走啦！”
盘丝洞中，妙音和恩恩仍在为诗诗的死伏案痛哭，见三藏他们进来，妙音擦干了眼泪：“圣僧。”
三藏双手合十：“我们师徒是来向施主辞行的，这几日有劳招待，三藏不胜感激。”
“圣僧过誉了，那我就在这祝圣僧一路顺风！”妙音也还了一礼。
涂山念复杂的看着她，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问：“同行了数日，还不知您的名讳。”
“害”妙音摆摆手：“一把年纪了，问什么名字啊，娘娘只需知道我是恩恩的娘就好了。”
“我娘叫妙音。”恩恩在一旁抢答到：“我听我娘以前的朋友说，她年轻的时候唱歌可好听了，就是后来我爹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去世了，我娘哭哑了嗓子，再也没人叫过她这个名字……”
涂山念皱了下鼻子，微微侧头：“那……你爹是什么人啊？”
恩恩一脸骄傲：“我爹是天庭的天兵！”
涂山念的眼眶瞬间红了，她低头笑了一下，舔了舔嘴唇，然后抬手在眉心一点，一滴眉心血滴落在她的掌心，她把自己的眉心血递给妙音：“这滴眉心血可保你平安。”
妙音震惊的睁大了眼，她下意识就是拒绝：“这，这怎使得！娘娘为了救恩恩已经耗费了不少精气，我怎能再收下你的眉心血！”
涂山念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五百年前，你相公因为一滴准圣的鲜血而魂飞魄散，五百年后，我还你一滴……
她偏过头轻笑出声，借着抬手的动作偷偷的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一滴血而已，收着吧，相处了这么多天，就当是临别赠礼了。”
而悟空只是站在一旁偷偷的看恩恩，八戒又撞了他一下：“死猴子，以后都见不到面了，还不过去跟人家道个别！”
恩恩走过来，好奇的看着悟空：“你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悟空的目光突然柔和下来，他轻声开口：“你以后要乖，记得五戒十善八正道，知道吗？”
八戒张着嘴麻木的听着猴子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他面部扭曲了一瞬：“你去死了你！”然后拂袖离开。
恩恩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脏有种窒息的感觉，密密麻麻的疼，她渐渐红了眼圈：“我总觉得你很熟悉，我们以前见过吗？我认识你吗？”
悟空笑着摇摇头：“不曾。”
他转身追上三藏的队伍，恩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歪着头茫然的摸了把脸，她哭了？为什么？
三藏几个离开西川国后在一间如来庙中歇脚，天色已晚，见其他人都纷纷睡熟，涂山念轻手轻脚的起身，从包袱里翻出纸笔，一个人走到外面，接着月色写下几个字——吾师亲启。
“我要走了”
她咬着笔杆，觉得自己有好多话要和三藏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想了半天纸上也只有那8个字。
八戒也蹑手蹑脚的走出来坐在她身边，涂山念让他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看，见只有他一个才放心。
八戒瞥了眼那张纸：“你还要走啊？”
涂山念没回答他，反而往他身边挪了一下：“你来的正好，帮我想想辞别信应该怎么写。”
“那你是问对人了！”八戒打了个响指：“我说你写昂。”
涂山念点点头握住笔。
“徒儿大逆不道，竟对师父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实在是欺师灭祖——哎哎哎耳朵耳朵耳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