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康熙一直守在胤礽身边,额头上用来降温的毛巾换了又换,胤礽的体温摸着总算是降下来一些。
康熙大大的掌心里,是儿子的小手,因为发烧发烫而红彤彤的。
这时候的胤礽还未到长大抽条的年纪,小手肉乎乎的,康熙俯身亲了亲,唇边接触到的温度,烫得他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不过是因着帝王的身份,一忍再忍,或是忍不住了,便偏过头去躲着伺候的奴才们,悄悄的抹着眼泪。
康熙小小的松了半口气,趴在胤礽床边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
以为等着这么慢慢降下去,明儿一早,不说要活蹦乱跳的儿子,哪怕是能窝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叫两声阿玛也好。
却不想,他才眯了半个时辰,这孩子身上的温度又开始反复横跳。
太医院的太医们跪在地上只磕头,连个有用的法子都想不出来。
一个劲儿让他等,可是等什么?等着保成……烧了又烧,这么高的温度,孩子能受得住吗?不会烧成傻子吗?
太医们不是没有法子,可是那个法子太过凶险了,一不留神,从此智商如同三岁孩子一般都还是轻的。
谋害储君的罪过,他们放在一块儿也担当不起啊……
“那你们说!你们说朕该怎么办?就这么等着吗?等着……”他去死吗?
“是不是只要保成身上的温度彻底降下去就可以了?”
康熙盯着床上的一小团,那么一块毛巾能有什么用,锐利的目光落在姜泽身上。
“理论上来说,是的。”姜泽如今也拿不定主意,太子爷的脉象并没有很坏,但就是突然又烧回了最开始的温度。
“梁九功,叫人准备几个冰桶过来,记得把冰给压碎,要快!”
既然毛巾没用,那他就人工降。
“嗻。”梁九功不知道他要这东西干嘛,只以为是康熙有什么好的法子,能够给太子降温,急急忙忙地就下去准备。
还好乾清宫有自己的冰室,前段时间管这事的奴才才将夏天要用的冰给储存好。
所以这会儿要用到这个东西,并没有多难,不一会儿,梁九功就弄了几大桶的碎冰块回来。
还有一个沐浴的大盆,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康熙叫他去拿,他只得赶紧去。
康熙当即就要解开寝衣躺进去,“把冰倒进来。”
本来最快的,应该是直接去弄外头那些还没有融化的积雪,但是太脏了,康熙嫌弃,胤礽估计也会嫌弃。
就只好换了一个别的东西,换成冰块。
“主子!主子三思啊!”梁九功一听他的吩咐,立刻跪在地上阻拦。
现在虽说入春了,可外面尚且有冰雪未融化,便可知这时候的天气情况,再倒了这么多冰。
莫说现在了,就是三伏天热的小动物都不愿意出门那会儿也不成啊……
皇上是天子,怎能以身犯险。
“朕已经三百思了,赶紧的,太子的病情等不得。”儿子都没了,他还思个屁。
“皇上,要不臣来吧。”姜泽没想到皇上刚才问他是不是温度降下来就行,原来存的是这个用意。
可是就像梁公公说的,皇上千金之躯,不应该做这种事,便自告奋勇开了口。
“快点,倒进来。”
你来个屁你来,你脱光了衣服抱着我儿子,想干什么?耍流氓吗?
“算了,朕是使唤不动你们了,朕自己来。”康熙没那么时间跟他们扯皮,生病的是他儿子,又不是这些奴才的儿子。
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他看到保成红彤彤的小脸,恨不得病的是他才好呢。
眼见康熙要自己起来把冰倒进去,梁九功没办法,只能一边抹眼泪,哭得跟死了爹娘一样,一边捧起桶。
一瞬间,哗啦啦的冰块往康熙身上埋,冻得他倒吸一大口冷气。
不过几息时间,他的嘴唇就由红开始变白,后槽牙都快要碎了,才堪堪硬是熬过这一阵冷冻。
冰块主要集中在上半身,因为他一会要抱着胤礽,这个小兔崽子最喜欢团成一团,往他怀里拱,就跟野猪拱白菜似的。
胤礽:谢邀,已经是烤乳猪了。
“皇上,该起了。”
康熙估摸着也快到自己极限了,总不能逞强着逞强着,把自己冻死在这儿。
梁九功赶紧伸手扶着康熙从冰盆里起来,摸着手臂都冰的吓人。
把儿子从被窝里抱出来,康熙半躺在床上,把他一整个包裹住。
不只是闻到了阿玛身上熟悉的味道,还是因为康熙身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胤礽被他抱起来后,一直皱着的眉头松开了许多,哼哼唧唧的声音听起来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康熙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保成乖~一会会儿就好了~不害怕~有阿玛在呢~”
“嗯~”胤礽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嗯了一声,把脸埋进他胸膛上面一下,突然咬了一口。
“嘶~”康熙的小豆子让他一口下去,疼得没忍住喊了出来,一巴掌下去小崽子的屁股。
老子是你爹,不是你娘,怎么还乱吃啊!要不是看你生着病,肯定要狠狠地揍一顿,胡作非为,简直!胡闹!
期间又换了一次冰块,一直折腾了半夜,到天光微微亮起,太阳慢慢露脸出来。
怀里的小崽子一双无处安放的爪子,又开始乱摸,康熙好不容易眯着眼睛歇一会儿,被他这么一折腾,又醒了。
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是先探一探胤礽的额头,不烫了,退热了。
跟上半夜的只退了一点点不一样,他这次是退了个彻底。
只是被折腾了一夜,脸上带了些倦容,康熙心疼的亲亲他,“看在你病着的份儿上,昨晚上胡作非为的事,阿玛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下不为例,知道吗?”
“你也五岁了,是个大孩子了,阿玛可以打你屁股了,所以要乖一点。”
“不该碰的不准碰,不该摸的别乱摸,万一有人藏了坏心思,要害你,你说,让阿玛怎么办?”
他一个人抱着儿子嘟嘟囔囔了一会儿,才朝着外面喊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