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冥界的迷雾中，但那番话却在林凡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枚刻着字佛印的玉符，玉符尚存温热，仿佛还带着净尘的体温，那温润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静。
三船平衡将破...林凡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符上的纹路。这枚看似普通的玉符，此刻却显得格外沉重，仿佛承载着整个三船的命运。他想起了净尘临别时那凝重的眼神，那不是一个普通僧人会有的表情。
老赵还在河边钓鱼，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鱼竿稳如泰山，鱼线笔直地垂入冥河。但林凡注意到，老赵握竿的手比平时更紧了些，指节微微发白，鱼线也在轻微地颤抖，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老赵，林凡走到河边，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三船平衡，关于即将到来的风暴？
老赵头也不回，声音懒散依旧：知道什么？我知道今天鱼情不好，知道冥河的鱼越来越精，还知道你再不去写周报，你那胖主管就要发飙了。听说他最近心情很不好，已经送了好几个偷懒的鬼差去畜生道体验生活了。
别打岔！林凡难得地对老赵提高了音量，这在他与老赵相识的历史上还是头一遭，净尘说的三船平衡，还有阿哲提到的碰撞计划，还有清薇仙子说的右船之人...这些事是不是都有关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老赵终于放下鱼竿，转过身来。他的眼神复杂，带着几分林凡看不懂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着忧虑、无奈和一丝期待的眼神。
小子，老赵叹了口气，这在他来说可是极其罕见的，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你只是个临时工，安安分分写你的周报，领你的工资，偶尔摸个鱼，不好吗？何必掺和这些要命的事？
不好！林凡斩钉截铁地说，声音在冥河岸边回荡，我已经被卷进来了。从我不小心把凤瑶公主存进识海开始，从我去仙界送那个该死的快递开始，我就已经不在安全区了！你以为我现在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他越说越激动，这些日子积压的恐惧、困惑和愤怒在这一刻爆发出来：雷昊要杀我，科技船派刺客追杀阿哲，现在连佛门都来警告三船要大乱。老赵，你觉得我还能继续当那个只会写周报的临时工吗？
老赵沉默了片刻，浑浊的冥河水在他脚下缓缓流淌。他重新拿起鱼竿，但动作明显慢了许多：随你便。不过我要提醒你，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你以为那些知道太多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
林凡握紧手中的玉符，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佛门力量，那温暖的气息让他稍微镇定下来。他想起在仙界的亡命狂奔，想起雷昊那要杀人的眼神，想起那些神秘的黑衣刺客...
我宁愿死得明白，也不愿意糊里糊涂地当个冤死鬼。林凡坚定地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老赵嗤笑一声，但笑声中带着几分赞许：有志气。不过光有志气可不够，你得有相应的实力。现在的你，连雷昊的一剑都接不住，拿什么去掺和这些大事？别忘了，在仙界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现在已经是一缕青烟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林凡头上。是啊，他连自保都困难，连雷昊随手一剑都要靠老赵救命，凭什么去探查这些惊天秘密？但下一刻，林凡眼中重新燃起斗志，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爆发的决心。
实力不够，可以练！信息不足，可以查！总比坐以待毙强！林凡的声音坚定有力，我不能永远活在别人的庇护下。
老赵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那是一种欣慰中带着担忧的复杂表情：总算说了句像样的话。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你要怎么查？从哪开始查？三船平衡、碰撞计划、右船之人...这些线索都太模糊了，就像冥河上的迷雾，你看得见，却抓不住。
林凡被问住了。是啊，从哪开始？这些线索就像散落的珠子，缺少一根串联它们的线。
也许...该从二舅开始？林凡若有所思，他让我去送那个快递，肯定知道些什么。那个手办，那个刻着赠凡哥的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你那个二舅啊...老赵意味深长地说，眼神深邃，水比冥河还深。我劝你小心点，有时候最危险的不是明处的敌人，而是身边的。
林凡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要把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理一遍，找出其中的关联。从意外备份凤瑶公主开始，到仙界送快递，再到抓捕阿哲，最后是净尘的警告...这一切绝不是偶然。
对了，林凡突然想起什么，举起手中的玉符，净尘说这玉符能护我三次，是真的吗？
老赵瞥了眼玉符，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小和尚没骗你。这是佛门高僧加持过的护身符，里面蕴含的佛力相当纯净，关键时刻确实能保命。不过...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能用上这种级别的护身符，说明你遇到的危险也不会小。这枚玉符最多能抵挡金仙级别的三次全力攻击，三次之后就会碎裂。
林凡珍重地将玉符贴身收好，感受着它传来的温暖：有总比没有强。至少现在我知道，在关键时刻我还有三次机会。
他望向轮回大殿的方向，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地当个临时工了，他必须主动出击，掌握自己的命运。被动等待只会让他在风暴来临时成为第一批牺牲品。
我要去写周报了。林凡对老赵说，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决心，不过这次，我要写点不一样的。
老赵挑眉，饶有兴趣地问：哦？怎么个不一样法？该不会是写辞职报告吧？
林凡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恰恰相反，我要申请调岗。
调岗？调去哪？老赵似乎猜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摆渡人。林凡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清晰有力，只有成为摆渡人，我才能自由穿梭三船，查清这些事的真相。待在轮回数据部，我永远只能被动地等待消息。
老赵终于放下了鱼竿，认真地打量着林凡，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看透：摆渡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考核难度堪比渡劫，要精通三船法则，熟悉各界地形，还要有足够的实力应对突发状况。每年都有不少鬼差在考核中魂飞魄散，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总比在不明不白中死掉强。林凡语气坚定，至少摆渡人的身份能让我有资格接触更多信息，有权利调查真相。
老赵沉默良久，冥河的流水声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清晰。最终，他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去吧。记住，这是你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不过在你通过考核之前，最好别让太多人知道你的打算。
林凡点点头，转身朝着轮回大殿走去。脚步比来时坚定了许多，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怀中的玉符传来阵阵暖意，仿佛在给他加油打气。
风暴将至，他不能再做那个被动等待的临时工了。前方的路注定荆棘密布，但至少，这是他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