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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玥不知其所想,只管答疑解惑:
我经手之事何时出过纰漏?既说他们无从知晓,便绝无可能,安心便是。
至于你说的挥军直入,先前确有此意。
但汉国既主动递来契机......
况且前番剿灭鞑靼、东瀛时手段过于酷烈。
为显本殿下非莽夫之辈,此番特费了些心思。
周林默然。
傅红雪无言。
二人实未料想,自家殿下竟是这般脾性!
转念细想,此言却也在理。
若始终给人以暴戾专横之印象,于殿下将来大业必为不利。
思及此处,周林当即竖起拇指:
妙!殿下高明!果然深谋远虑!
常人哪能想到这层关节!
若直接兴兵讨伐,岂不省事许多?
不过正如殿下所言,那样容易让百姓形成刻板印象。
眼下这情形,反倒彰显了殿下文武双全的本事,想必那些挑事的家伙也都消停了!
第
三百零周林这番话倒并非刻意奉承,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虽说年岁不小,但他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有一说一。
贾玥抿了口茶,悠然道:你这话不错。只是没料到如今还多出个意外之喜。
说来也是歪打正着。当初可没想过能把南越算计进去。
听罢这话,周林越发觉得自家殿下如今在他们面前全然不拘束了。
搁在往日,哪能听见殿下说这等随性之言。
他冲傅红雪使了个眼色,贾玥瞧着二人眉来眼去,索性挑明:
怎么,你俩有什么勾当?当着我的面挤眉弄眼,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哎哟可使不得!殿下可别吓唬人!
我们就是觉得殿下如今说话格外鲜活,与从前大不相同。
无需周林点破,贾玥自然明白他话中深意。
你们要是爱听那套端着架子的腔调,本殿下也不是不能奉陪。
周林嘴角一抽——这话音还没落,本殿下就蹦出来了!
您可饶了我们吧!
周林撇嘴暗忖:早先听殿下用这等腔调与汉国使臣周旋时,每句本殿下都听得他脚趾抠地!
自然,最初不相识时,贾玥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些做派都是说给外人听的,偏生傅红雪竟浑不在意。
他捅了捅身旁人:你听殿下这么说话,就不觉得别扭?
傅红雪耸了耸肩,语气自然地回应:殿下自称本殿下不是很寻常吗?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殿下对我们说话时从不提官职,不仅是对我们,对待自己人向来如此。
当然不需要这么麻烦跟自己人说话,那样反倒显得生分了。
这个规矩不只对你们,我对所有亲近之人都是这样。
太子这个称谓自然要用在正式场合,哪有用在自己人身上的道理。
当然处理某些公务时还是要讲究称谓的,习惯就好。
说正事吧。他话锋一转,城外那些人你多留意,还有你布置的阵法也要盯紧些。
这次打探消息时,可曾发现你们族人?他们有没有带自己人过来?
若是带了人过来,会不会识破你设下的阵法?
若是开战时阵法失效,我可要收回先前的承诺。
周林神色一怔,这事他确实疏忽了。
他立即赔笑道:殿下英明!还是殿下考虑周全!
我明日就去查看...不,今夜就去!趁他们熟睡时更方便行事。
贾玥随意地挥了挥手,并不在意具体时间。
只要把事办妥就行,他只在乎结果。
这时周林转向傅红雪:要同去吗?
傅红雪默不作声,却默默跟了上去。
周林转身时,傅红雪已不动声色地跟上。他回头撇嘴道:你就不能坦诚点儿?
两人说着便离开了房间。
听着关门声,贾玥嘴角微扬。
这两人倒是有趣!
虽然平日看似不对付,但他看得出他们相处融洽,关系颇好。
贾玥之前所说的文武双全并非虚言。
周林表面看似文弱,实则身手不凡。傅红雪更非愚钝之人,听到那些分析时便已心知肚明。
离开院落,傅红雪侧目看向周林:“你真要此刻行动?”
周林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不然呢?城外敌情未明,若真如殿下预料,你我岂非自陷险境?”
他压低声音又道:“若变故突生,莫说我自身难保,连殿下许你的诺言也要作废——你可想清楚了?”
傅红雪轻嗤:“我本就不为承诺而来。”
“知道知道,傅大侠视名利如浮云。”周林摆手,“但这承诺乃殿下主动相赠,岂是寻常金银可比?多少人求之不得,偏你毫不在意。”
他作势欲行:“既如此,我独自前往便是。”
傅红雪按住刀柄:“罢了,同去吧。两人总比一人稳妥。”
周林暗自腹诽:这人嘴上勉强,脚步倒是诚实。说什么安全考量——难道没有他傅红雪,自己就会横死郊野不成?
守城将士见二人跃墙而出,早习以为常。自大战伊始,这对搭档进出城池如履平地。
踏过护城河,周林遥指远处:“先查阵眼,再探族踪。若遇同族……”他眼底寒光乍现,“定叫他有来无回!”
夜色中,傅红雪的背影渐渐远去,当那两道身影纵身跃下城墙时,贾玥已悄然立于城楼之上。
他望着黑暗中游走的人影,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当初的选择确实英明。这两人各有所长,要让傅红雪归入麾下,其实并非难事。
强硬手段从来不是上策,反倒会弄巧成拙。
所幸他深知这些人的秉性,也明白何为关键。
那些阴私伎俩,他向来不屑为之。
真便是真,假便是假。
下作手段终究难长久,更无趣味可言。
他贾玥要留人,何须这等卑劣行径!
岂会与南越新帝之流为伍!
城头突然出现的身影让大雪龙骑们颇为诧异,纷纷握紧了手中兵刃——深更半夜,殿下怎会独自来此?莫非出了变故?若真有异动,得即刻召集人手才是。
见将士们神色紧绷,贾玥轻笑着抬了抬手:无妨,我在此守着,你们且去歇息片刻。
那士兵闻言竟怔在原地,慌忙抱拳:殿下明鉴,属下绝不敢懈怠!
看着部下如临大敌的模样,贾玥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难道自己平日竟这般苛责?细想来,他确实鲜少深夜巡视。不过大雪龙骑的夜防,向来无须他操心。
此番前来,不过是好奇那两人动向罢了。早料定他们会夜出,特来瞧个新鲜。
待他们回来我便离去。贾玥按着眉心,温声道,今夜平安无事,尽管安心。
听到这话,将士总算松了口气,却仍一步三回头地退下了。
将士确认贾玥此行确无他意,绷紧的心弦才松了下来。
雪夜城墙下
披甲士兵倚着冰凉的墙砖稍事休憩。
平日轮值已成惯例,戍边本是分内之事。
但太子殿下的关怀宛如暖流——这份温言软语着实罕有。
虽说大雪龙骑与殿下相见的机缘不少,可此番边境驻防后,相逢之日必当锐减。
这片新归大周的山河,注定成为他们长守之地。
龙骑只认一道令:殿下的意志便是他们的刀锋所向。
有趣的是,铁骑心中从无大周烙印,唯剩贾玥亲卫四字灼灼如焰。
若有人问起缘由,那位立于銮台上的青年早备好答案——
他们本就是贾玥的私兵。
太子玉印在何处,龙骑战旗便插何方。
不过这些道理无须说破,毕竟储君迟早要继周室大统。
对将士而言,命令之外皆是浮云。
有此忠锐,何须再谋秦相旧部?
当初仅率十万龙骑时尚无此念,如今再添十万铁甲更不生贪。
此刻太子指尖轻敲沙盘,只盼南越早些露出獠牙。
只是那柄毒刃,究竟会刺向何方?
探马连日来报,尚未觅得敌军破绽。
人虽未获释,他却清楚南越与汉国边境皆有亲信暗中监视。
为迷惑对手视线,驻扎的大雪龙骑早已更换装束。
自他派遣之初,便已改头换面。
此举并非预知风险未雨绸缪,
仅为全盘接管汉国时行事便利。
如今看来倒显出几分先见之明,
令南越误判形势吃尽苦头。
若非南越野心膨胀自投罗网,
贾玥本无对其动武之意。
既送上门来,自当照单全收!
不知南越新帝布局多年的心血,
此番尽数覆灭该是何等懊恼。
贾玥远眺军营思及此处,
只觉畅快更胜当年清算贾族。
虽曾平定鞑靼东瀛,
终究意料之中毫无悬念。
若彼时犹生变故,
岂非枉活此生?
南越之事意外得利,
犹如市井捡漏般令人振奋——
既可肃清汉国余孽,
又能白赚战果,堪称买一赠二。
当初铁腕收服汉国,
原只为速立威势。
至于那些不安分者,
择机收拾便是,
何必费时逐一查证?
这些人先前如何对待汉国,做过哪些事,与贾玥并无多少干系,那都是过往云烟了。
韩岳若愿料理此事便随他,若不愿也无妨,横竖贾玥本就不欲搅进这趟浑水。
彼时尚不知南越竟在暗中筹谋如此大事。
若早知晓,只怕还得另谋他策。
如今倒省事了,对方主动送上门来,连汉国众人亦在其中。
汉国兵卒何等秉性,他早已了然于胸。
要对汉国出手,自当先探明虚实。贾玥向来不做没把握之事。
无论兴兵进犯,还是别计图之,总要摸清汉国 ** 与城防守备。
如同南越对汉国了如指掌那般,他也将汉国底细尽数掌握。
恐怕那韩岳都未必知晓,自家国度的机密早已被人参透!
此事自然不会告知于他。
只要韩岳安守其位,尽好本分,贾玥也别无他求。
他瞧得出韩岳是个明白人,懂得审时度势,明白轻重缓急。
只那朝堂上的臣工们却未必如此。
不过贾玥心知,那些人多为私利盘算;韩岳不同,他真正心系汉国苍生。
试想若遣大雪龙骑直取汉国,死伤之数岂是寥寥数语可尽?
届时百姓流离失所,才真是君王之过。
韩岳深谙此理!
正因贾玥看得真切,方作此决断。
换作旁人,谁敢行此惊世之举?
岂非荒唐!
维持汉国原有典章制度与治理架构?简直痴人说梦!
常人焉敢如此?就不怕遭反噬?
自然,庸常之辈也无贾玥这般手段。
除却用毒,他尚备有诸般后手。
不多设下几道防备,怎敢安心让他们治理汉地。
两国相距如此遥远,稍有异心之徒想尝尝贾玥的手段——他定当奉陪到底。
暗卫遍布每个角落。为牢牢掌控汉地,贾玥几乎调遣了所有可用暗卫。
反正他周身与大周境内皆有充足布置,余下力量尽数留置于此。
盘算着若再立新功,那系统总该慷慨些。
念头方起,耳畔便传来熟悉声响。
叮!
贾玥轻扬眉梢,这系统当真经不起念叨。
【激发隐秘使命!需降伏全部塞外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