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的风裹着尘土,刮在脸上生疼。谢星辞攥着怀里的木盒,跟着阿蛮往城南走,身后淡绿色的光点虽没再靠近,可那若有若无的腥气却像附骨之疽,总绕在鼻尖——是蛊虫的味道,比噬心蛊更烈,更冷。
“前面就是岔路口,往左拐走半里地,就是破窑了。”阿蛮的声音还在发颤,却比之前稳了些,她指了指前方隐在树影里的路口,“姜大人的人很少在岔路口守着,说怕动静太大引官府来……”
她话音未落,岔路口的老槐树下突然走出个人,青布长袍,须发皆白,手里端着个黑陶碗,碗沿飘着层白雾,那腥气就是从碗里散出来的。是之前跟在替身圣女身边的巫老,上一章里他没跟着去驿馆,原来早在这里等着。
“谢姑娘,别来无恙。”巫老的声音像砂纸磨木头,难听又刺耳,他缓缓走向前,将黑陶碗递到谢星辞面前,“老夫奉姜大人之命,送您一样‘好东西’——这是南域的‘补身蛊’,能治您连日奔波的疲惫,还能护住谢家血脉,帮您早日打开木盒。”
碗里的白雾下,隐约能看到十几条细如棉线的虫,通体银白,正缠在碗壁上蠕动,爬过的地方留下道极淡的银痕。谢星辞的眼神瞬间冷了——父亲的笔记里有一页专门画着这虫,旁边写着“蚀骨蛊,形似补身蛊,银白,喜食血脉,入体后七日蚀尽骨髓,痛不欲生,唯姜家蛊方可解”。
陆烬立刻将谢星辞护在身后,玄铁短刃出鞘半寸,冷光映着巫老的脸:“姜明远耍这种伎俩,不觉得丢人?上一章用噬心蛊,这一章换蚀骨蛊,就没点新花样?”
巫老的嘴角扯了扯,没理陆烬,只盯着谢星辞:“谢姑娘是聪明人,该知道识时务。姜大人说了,只要您收下蚀骨蛊,乖乖去破窑启动镇魂阵,他不仅放了阿蛮的娘,还能告诉您父亲的下落——您总不想让谢家血脉,断在您手里吧?”
“断不断,轮不到姜明远来管。”谢星辞从陆烬身后走出来,目光直抵巫老,语气里满是嘲讽,“巫老活了这么大年纪,连‘识蛊’都不会了?这哪是补身蛊,是蚀骨蛊!你以为我没看过父亲的笔记?它喜食血脉,入体七日蚀骨髓,姜明远是想让我活着打开木盒,再疼死在他面前,对吧?”
巫老的脸色变了变,手里的黑陶碗攥得更紧:“谢姑娘既然知道,就该明白反抗没用。破窑里的楠木棺已经备好,镇魂阵就等您的血脉……”
“等我?”谢星辞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等我去了,你以为姜明远会兑现承诺?上一章他用阿蛮的娘威胁阿蛮,这一章用我父亲的下落骗我,下一章是不是就要用整个京城的人当活祭?巫老,你跟着他助纣为虐,就不怕哪天他用你当蛊引?”
这话戳中了巫老的软肋——南域巫师最忌被当蛊引,他的手明显抖了下,黑陶碗里的白雾散了些,露出更多蚀骨蛊。阿蛮也突然上前一步,指着巫老的鼻子骂:“你别骗谢姑娘了!我之前偷听到你跟姜大人说话,说等谢姑娘打开木盒,就把我和我娘都扔进楠木棺当活祭!你根本没打算放我们!”
巫老的脸色彻底黑了,猛地将黑陶碗朝谢星辞砸过去,碗里的蚀骨蛊跟着飞出来,直扑她的面门:“不知好歹!既然你不肯收,那老夫就只好硬灌了!”
陆烬反应极快,一把将谢星辞推开,玄铁短刃横扫,刀刃的寒气瞬间裹住蚀骨蛊,那些银白的虫刚碰到冷光,就“滋啦”一声化成了水,滴在地上连痕迹都没留。同时,影卫从暗处冲出来,三两下就将巫老按在地上,反绑了双手。
谢星辞走到巫老面前,蹲下身,看着他挣扎的样子,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说,破窑里除了楠木棺,还有什么?姜明远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圣女令的其他碎片?”
巫老咬着牙,不肯开口,可当阿蛮把之前缴获的噬心蛊粉末撒在他手背上时,他突然尖叫起来——噬心蛊的粉末虽凝固了,却还带着邪气,碰到巫师的皮肤就像烧红的铁烫上去。“我说!我说!”巫老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破窑里有个地下密室,圣女令的另外两块碎片在里面!姜明远还抓了十几个南域人,说要用来给镇魂阵‘喂阵’!”
谢星辞站起身,让影卫把巫老绑结实了:“看来姜明远的底牌,也没多少。”她看向破窑的方向,夜色里能看到隐约的火光,“我们现在就过去,先救了那些南域人,再找密室里的圣女令碎片。”
陆烬点了点头,把玄铁短刃递回给谢星辞:“小心点,巫老肯定还有同伙在破窑里。”
阿蛮也攥紧了衣角,眼神里多了些坚定:“我跟你们一起去!我知道密室的入口在哪,之前送东西时,我偷偷记下来了!”
夜风更紧了,刮得树叶“哗哗”响,像在为即将到来的较量助威。谢星辞摸了摸怀里的木盒,又握紧了玄铁短刃——这一章,她不仅要识蛊拒赠,还要闯进破窑,掀了姜明远的密室,让他的阴谋,再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