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悦榕集团大厦,顶层总裁办。
下午四点整。
夕阳像血一样泼在巨大的落地窗上。李国强坐在那张价值不菲的人体工学椅上,盯着面前办公桌上的一个快递盒子。
顺丰加急。寄件地址:福源巷7号。备注:电子垃圾。
“李董,安检扫过了,没有爆炸物,只有……一堆金属粉末和几个生锈的零件。”秘书站在两米开外,声音有点发抖。
李国强深吸一口气,他在商场上杀伐决断三十年,什么样的恐吓信没见过?但这一个,让他心慌。
他伸出手,极其缓慢地掀开了快递盒的盖子。
“呼——”
一股带着土腥味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堆红褐色的碎渣,唯一能辨认出原貌的,是一块残缺不全的电机外壳,上面还依稀印着“dJI”的半个Logo,但那字迹斑驳得就像是从秦始皇陵里挖出来的陪葬品。
在这堆废铁的最上面,压着一张从便签本上随手撕下来的纸条。
字迹潦草,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敷衍:
『李董,您的时间余额不足,建议续费。——陈默。』
“这是……那架m300?”李国强拿起那块电机碎片,手指稍微一用力,“咔嚓”一声,坚硬的合金像酥饼一样碎成了渣。
“不可能……这不可能……”
李国强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大理石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尖叫,“那无人机是两个小时前才飞出去的!全新的!军工级防腐涂层!怎么可能变成这副鬼样子?!”
他不懂物理,但他懂常识。
要让一架现代工业结晶腐蚀成这样,起码要在高湿高盐的环境里埋上一百年。
“李董……”秘书咽了唾沫,“刚才技术部复盘了无人机最后传回的画面。”
“放!”
投影仪亮起。
画面中,那个站在巨大机械心脏下方的年轻人,只是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指,隔空点了一下。
没有任何火光,没有爆炸,也没有激光束。
画面就像是被按下了那一瞬间的快进键——16倍速,不,是倍速的疯狂老化。
屏幕黑了。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李国强跌坐在椅子上,他感觉那张纸条上说的不是玩笑。那个年轻人,真的能抽走“时间”。
“通知法务部……”李国强声音沙哑,像是老了十岁。
“起诉他?”秘书问。
“起诉个屁!”李国强把那堆红色的铁粉狠狠扫落在地,咆哮道,“去查福源巷的地契!查那个地下仓库的产权!还有……给我约这个陈默,我要见他!立刻!马上!”
恐惧的极致,就是愤怒。
而资本家克服恐惧的唯一方式,就是用钱砸死恐惧的源头。
……
福源巷,地下仓库。
陈默打了个哈欠,随手把那部还在“叮铃铃”作响的红色电话听筒拿起来,塞进了沙发垫子下面。
“吵死了。”
【系统提示:体力值恢复中(15%)……过度使用“时间加速”会导致肾上腺素亏空,建议宿主立刻补充高热量碳水。】
“比如?”
【一碗豚骨拉面。】
“滚,想吃面直说。”
陈默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那帮老头子已经被苏雅轰出去了,理由是“非法集会影响老板休息”。
他看了一眼那个正在平稳运转的巨大心脏。
这玩意儿就像是一个超级加湿器,不过它喷出来的不是水雾,而是某种看不见、摸不着,但能让人心平气和的“场”。
“走了,回店里。”
陈默拍了拍手上的灰,带着马克沿着生锈的铁梯爬回地面。
刚一出井口,陈默就愣住了。
原本破败不堪、满地碎砖烂瓦的回收站,此刻竟然冒出了几簇嫩绿的野草。
那些草不是从土里长出来的,而是直接从水泥缝里“爆”出来的,甚至还有几朵黄色的小花在风中招摇。
空气里那种陈腐的机油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雨后泥土的清香。
“boss……”马克指着门口那棵枯死了十几年的老槐树,“你看……”
那棵原本应该当柴烧的老树,此刻竟然抽出了满树的新芽,嫩绿得有些晃眼。夕阳透过树叶洒下来,光斑在地上跳跃,生机勃勃得不像话。
“这又是……副作用?”马克感觉自己的膝盖又要软了。
“这叫风水。”陈默淡定地把这解释不了的现象归结为东方玄学,“地气通了,万物生长。懂不懂?”
“懂!这就是Energy!chi(气)!”马克狂点头,眼神狂热。
两人走出回收站,刚到巷口,就看到一幕奇景。
一碗入魂面馆门口。
身家几百亿的皮埃尔、让·克劳德,还有爱彼的主席,此刻正蹲在门口的台阶上。
他们面前摆着一排小板凳,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块砂纸,正在对着手里那堆从瑞士空运来的“作业”——微缩心脏模型,疯狂打磨。
路过的江城大妈提着菜篮子,看傻子一样看着这群老外。
“哎哟,这又是哪个装修队的?干活挺细致啊。”
克劳德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缺了一颗门牙的笑容,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阿姨,我们要想生活过得去,手上就得带点绿……哦不,带点艺!”
“……”
陈默站在不远处,痛苦地捂住了脸。
这群人,没救了。
“老板回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那群身价亿万的大佬瞬间扔下手里的砂纸,像是看到肉骨头的哈士奇一样,从台阶上弹射起步,冲到了陈默面前。
“老板!我的作业做好了!三轴陀飞轮!误差0.01秒!”
“老板看我的!我用百达翡丽的库存游丝编了个中国结!绝对稳定!”
陈默看着怼到脸上的各种精密零件,深吸一口气。
“都给我起开。”
他推开皮埃尔那张满是油污的老脸,指了指身后逐渐亮起的路灯。
“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五点半。”
陈默解开袖口,眼神从那种掌控时间的冷漠,瞬间切换回了充满烟火气的慵懒。
“营业时间到了。”
“谁想吃面,去洗手,排队,扫码。”
“还有。”陈默顿了顿,指着那棵正在疯狂掉叶子的老槐树,“谁把门口的地扫了,今晚的面,多加一块叉烧。”
下一秒。
全球奢侈品行业的半壁江山,为了那一块价值五块钱的叉烧,爆发了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抢扫把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