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谁允你动我剑心!”,如同九天玄冰炸裂,带着苏清雪独有的、宁折不弯的决绝剑意,悍然冲破了规则锁链的冰冷禁锢!
即将触及她本体的锁链,在这纯粹到极致的剑心冲击下,竟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震颤,表面瞬间布满了细密的裂痕!锁链中蕴含的“分解”与“封印”规则,在苏清雪那“斩断一切”的剑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云栖只觉得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反噬之痛,那古老意志发出的锁链受创,连带着对她也产生了冲击。但与此同时,那冰冷意志对她身体的绝对控制,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就是这一丝松动!
“清雪师姐!是我!云栖!”她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燃烧起全部的神魂之力,混合着对苏清雪的担忧、对规则之种的愤怒、以及自身不屈的意志,化作一股洪流,狠狠撞向那占据她灵魂的古老意志!
“滚出去!!!”
内外交攻!
外有苏清雪苏醒的剑心斩断锁链,内有云栖决死的反抗冲击!
那冰冷的古老意志,似乎没料到“剑魄”的反抗会如此激烈,更没料到“载体”的意志竟能在此刻爆发出如此力量!它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却让云栖灵魂几乎冻结的怒哼,那扩张的裂缝勐地收缩,冰冷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隐匿于规则之种的最深处,只留下那道依旧存在的裂缝和萦绕不散的恶意。
控制消失了。
云栖勐地喘了口气,身体恢复自由,冷汗已浸透衣背。她来不及后怕,目光急切地望向剑山之巅。
只见那冲天的蓝色剑光缓缓收敛,最终凝聚成一个近乎透明、却眉眼清晰、带着无比疲惫与凛然之色的身影——正是苏清雪的本体灵识!她悬浮于断剑之上,身形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但那双睁开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如同经过万载寒冰淬炼的剑锋,直直地看向云栖。
她的眼神复杂无比,有劫后余生的恍忽,有看到云栖的瞬间惊讶,但更多的,是看向云栖灵魂深处时,那无法掩饰的……惊疑、审视,以及一丝深沉的痛惜。
“云栖……”苏清雪的声音带着久未言语的沙哑与虚弱,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你灵魂中的那东西……刚才,想吞噬我。”
不是疑问,是陈述。她感受到了那锁链中毫不掩饰的恶意与目的。
云栖心中一痛,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辩解。规则之种刚才的行为,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师姐,我……”她试图解释那古老的意志并非完全受她控制,试图说明规则之种的复杂与自身的无奈。
但苏清雪抬起手,止住了她的话。她的目光依旧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直视本质。
“不必多言。”苏清雪的声音带着一种勘破世事的冰冷,“那枚‘种子’的本质,我已知晓一二。它救过你,助过你,但它的最终目的,绝非善意。它视万物为资粮,视你我……皆为棋子。”
她看着云栖,眼神中的痛惜更深:“你与它羁绊太深,几乎融为一体。方才我能醒来,是因它尚未完全掌控你,因你的意志还在反抗。但下次呢?下下次呢?当它彻底苏醒,完全接管你的那一刻,你……还是你吗?”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云栖心上。她知道苏清雪说的是事实。归寂之主的警告,种灵的异常,古老意志的冰冷指令……一切迹象都表明,规则之种是一个她无法完全掌控、甚至可能最终反噬自身的恐怖存在。
“我必须找到彻底控制它,或者……剥离它的方法。”云栖握紧双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但在那之前,我需要它的力量。师姐,巡天司在追杀我们,诸天万界危机四伏,没有力量,我们寸步难行。”
苏清雪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力量……自是重要。但莫要忘了,剑道之极,在于心诚。外力可借,却不可依。若本心被蒙蔽,再强的力量,亦是通往毁灭之途。”
她的话语,如同警钟,在云栖耳边回荡。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苏清雪苏醒时爆发的剑意太过强烈,或许是之前规则之种吞噬星骸掠夺者引动的波动,又或许是两者结合,终于引来了碎星古域深处更恐怖的存在!
“轰隆隆——!!”
整个剑冢区域勐地剧烈震动起来!堆积如山的断剑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远处,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毁灭欲望的意志,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携带着席卷一切的狂暴能量风暴,朝着剑山方向碾压而来!
那气息之强,远超之前的遗噬古兽和星骸掠夺者,甚至让刚刚苏醒、状态极差的苏清雪灵识一阵摇曳,几乎要再次溃散!
“不好!是古域深处的‘法则聚合体’!被惊动了!”苏清雪脸色微变,她流落此地已久,对此地的危险有所了解。
云栖也感受到了那令人绝望的威压。以她们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对抗这种存在!
逃!必须立刻逃走!
她下意识地就要催动规则之种,借助其力量开辟空间通道。
然而——
她灵魂深处的规则之种,面对这恐怖的威胁,竟然……毫无反应?!
不,不是毫无反应。它依旧在缓缓旋转,四色光华内敛,但传递出的,不再是之前面对危险时的“兴奋”或“防御”意图,而是一种……冰冷的“漠视”?甚至……一丝隐秘的“期待”?
它在期待什么?期待她们被这法则聚合体毁灭吗?还是……
云栖勐地想起那古老意志的指令:“回收‘剑魄’苏清雪”。
难道……它想借刀杀人?利用这古域怪物,重创乃至毁灭苏清雪的抵抗意志,然后再行“回收”?!
这个念头让云栖如坠冰窟!
“它……在排斥我的调用!”云栖对苏清雪急声道,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失去了规则之种的力量,她们如何在这法则聚合体面前逃生?
苏清雪看着云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绝望,又感受到那飞速逼近的毁灭气息,她虚幻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熟悉的、属于剑修的决然。
“既然外力不可依……”苏清雪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看向云栖,眼神深邃,“那便……依仗你我自身吧。”
她抬起近乎透明的手,点向自己的眉心。那里,一点极其纯粹、蕴含着其本源剑道真谛的冰蓝光华,被强行剥离而出!
“师姐!不要!”云栖瞬间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嘶声阻止!这分明是又要燃魂传功!
“闭嘴!”苏清雪厉声喝断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听我说!这是我的‘剑心本源’,蕴含我毕生对‘斩之规则’的领悟!放开你的心神,接纳它!以此为核心,引导你体内所有力量——包括那枚‘种子’的力量——斩出那一剑!”
“唯有你我合力,意志统一,方能斩出一条生路!这也是……验证你能否驾驭它的……唯一机会!”
话音未落,那点冰蓝剑心本源,已化作一道流光,不容拒绝地射入了云栖的眉心!
磅礴浩瀚的剑道感悟与纯粹剑意瞬间涌入!云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投入了剑炉之中,被千锤百炼!与此同时,或许是感受到了这纯粹剑心本源的刺激与威胁,她灵魂深处的规则之种,那冰冷的意志似乎波动了一下,四色光华再次亮起,一股庞大的、混杂的力量,被这外来的剑心本源强行引动、调和!
云栖福至心灵,不再去想控制与否,而是将全部心神,与苏清雪传来的剑心本源融为一体,以这“斩之规则”为核心,引导着体内所有的力量——自身修为、情感道境、冰魄神光、光耀希望、乃至规则之种那四色混杂的磅礴能量——尽数汇聚于指尖!
她并指如剑,朝着那已如末日潮汐般涌来的法则聚合体,朝着那被狂暴能量扭曲的虚空,朝着那看似绝无可能的生路——
倾尽所有,斩出了超越自身极限的一剑!
一道无法用颜色来形容的、仿佛蕴含着“斩断”本身概念的纤细剑光,悄无声息地噼开了能量风暴,噼开了混乱法则,噼开了……前方的一切!
一条短暂却稳定的通道,在毁灭的浪潮中,被硬生生斩了出来!
“走!”
苏清雪的声音带着耗尽一切的虚弱,灵识瞬间暗澹下去,重新归于沉寂。
云栖一把抓住苏清雪沉寂的灵识光团,毫不犹豫地冲入了那条被斩开的通道!
在她身影消失的刹那,那道纤细剑光也随之消散。暴怒的法则聚合体轰然撞在剑山之上,将无数断剑化为齑粉!
通道的另一端,并非安全的乐土。
当云栖踉跄着跌出通道,发现自己竟身处一片……鸟语花香、灵气盎然、与碎星古域的死寂混乱截然不同的山谷之中时,她还未来得及惊讶,一个温和中带着一丝诧异的声音,便在她身旁响起:
“咦?竟能斩开‘绝灵壁障’来到此地?二位姑娘,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