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源骤然变得不稳定,不断滚动着角度诡异。
宁芊的身体猛地绷紧,下意识地用左手狠狠抓向手腕!
指甲刺破皮肤,在那几道血痕之上又新添数条伤口。
没用!
那瘙痒丝毫没有缓解,反而像被惊动的毒蛇,沿着神经,以一股燎原之势疯狂蔓延!
手臂、肩膀、脖颈……
所过之处,仿佛有活物在啃噬!
“嗬……嗬……”
喉咙里发出恐怖的低喘。
视野开始模糊、旋转,竖瞳因痛苦而收缩。
她哀嚎着,左手疯狂地在脖颈上抓挠,带下一条条皮肉,渗出的血又被皮肤快速扩散的黑斑所覆盖。
那黑斑像某种活性的苔藓,边缘呈现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皮肤上连接成片。
它们每到一处,那种深入骨髓的瘙痒就更加疯狂!
“呃啊啊——!”
意志力的堤坝彻底崩溃。
宁芊发出一声凄厉嘶鸣,整个人重重向前再次翻去!
身体砸在布满粘液和残骸的地上,溅起一片污水。
黑暗,彻底笼罩了她翻滚的身影。
痒!痒!痒!
这瘙痒如同亿万头水蛭,从每一个毛孔、每一条纤维、每一寸骨骼深处刺出!
她在地面上疯狂扭动、抓挠。
双手的指甲被大股大股的血染红,在手臂、脖颈、脸上留下交错的血痕。
黑色的斑块继续扩张、融合,彻底爬上她的脸,蚕食着她苍白、阴柔的面容。
每一次抓挠后都是更加汹涌的反扑,完全没给她任何喘息之机。
最可怕的是,当那瘙痒蔓延到靠近心脏的位置时——
“呜——!”
宁芊猛地弓起身子,整个脊椎向后弯折。
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那感觉不再是皮肉的痒,而是直接作用在心脏本身!
仿佛有无数带刺的藤缠绕着,狠狠地勒紧!
勒紧她最为脆弱的内脏!
每一次博动都带来令人窒息的痉挛和折磨。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被这恐怖的瘙痒撕裂!
黑暗中,距离宁芊数米开外,有三道紧贴着墙壁的“石像”。
手电歪斜的光束,勉强勾勒出的样貌。
罗隽的背脊绷得像一块岩石,死死咬着下唇,那双格外锐利的眼,此刻盛满了警惕,死死锁定着地上那团翻滚的身影。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磨尖的钢管,呼吸急促而紧张。
另一侧,穿着灰色背心的女人,她同样紧贴着墙壁、呼吸紊乱。
她脸上一片失去血色的白,眼睛瞪得极大,被地上那景象死死攫住。
英姐无意识地抓住旁边小木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小木是抖得最厉害的一个。
一头卷毛凌乱地贴在这个胆小男人汗湿的额上,清秀的五官被这一声声凄厉的嘶吼吓得扭曲,他的牙齿疯狂打颤,发出“咯咯咯咯”的、不可抑制的细微动静。
“她......她怎么了,英姐.....”
他被英姐抓着,每一次嘶嚎响起,他都哆嗦一下。
哀嚎在拱洞里回荡、放大,女人彻底崩溃失去了理智,只剩下被痛苦支配的本能。
双臂疯狂地抡起,带着巨力狠狠砸向四周的墙壁!
轰!砰!
咔嚓!
沉闷的撞击炸响!
坚硬的混凝土在她狂暴的捶打下,迅速碎裂、凹陷下去!
大块的碎石和粉尘簌簌落下。
她开始用身体去剧烈撞击,每一次都发出巨响,整个通道似乎都在她疯狂的举动下震动。
黑色的斑块已经覆盖了她大半张脸,不可阻挡地向着她的头顶蔓延。
“呃呃呃…嗬……”她喉咙里混杂着痛苦发出浑浊的低吼。
这惊人的一幕,彻底粉碎了黑暗中三人的最后一丝犹豫。
“就是现在!”
英姐一声咆哮!
沙哑、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猛地刺破了死寂!
她动了!
她手猛地抽出,赫然抓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
管口不知何时缠上了一团厚厚的破布。
只见她飞快地从小木兜里摸出一个塑料的廉价打火机。
嚓!
刺耳的摩擦在黑暗中格外清晰,炸开几点火星!
呼——!
一簇橘红色的火苗猛地窜起,瞬间点燃了破布!
火焰贪婪地吞噬着布料,迅速壮大,变成一团燃烧的火炬!
跳跃的火光骤然驱散了黑暗,将三人惊惧的脸映照得清清楚楚。
光明突然降临,也让他们看清了宁芊此刻恐怖的形态——
浑身上下都是蠕动般的黑斑,脸上满是抓挠后的血痕交错,双目内一片骇人的血红,口中还在不断发出非人的嗬嗬声。
“快跑!”
火光映照着英姐眼中的决绝。
她一把将吓傻了的小木狠狠拽起,同时朝着罗隽大吼一声招呼着,声在拱洞里夸张地回响。
罗隽立刻反应过来对方的意图,她不再贴着墙壁,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方向猛冲!
步伐带着亡命的紧迫。
英姐一手高举着火炬,火焰逼退了黑暗、灼烧着空气中弥漫的孢子。
她一手死死拖拽着几乎瘫软的小木,身后罗隽半推着男人的背脊,三人冲入黑暗的通道。
火光拖曳出摇晃光影,丧家之犬般的轮廓,在此刻是逃出地狱的微渺希望。
三个身影,瞬间就被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吞噬。
只留下那一点迅速远去的火光,以及通道里回荡的、慌乱的脚步。
“嗬……呃啊——!!!”
地上翻滚的宁芊,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嘶吼。
她此刻根本无暇他顾,也压根没有注意到三人已经逃走。
那致命的瘙痒,尤其是心脏那如同被啃噬的感觉,已经将她,将这个曾经百折不挠的战士,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黑斑爬满了她的颧骨,正向着耳后继续啃噬、蔓延。
她疯狂地用头撞击身侧的墙壁!
轰隆!!!
一声恐怖的巨响!
饱经摧残的墙壁发出一声断裂粉碎的呻吟,竟然被生生撞开了一个脸盆大小的、蛛网裂痕的坑洞!
碎石哗啦啦落下,不带一丝怜悯地砸在她身上。
宁芊眼中的竖瞳逐渐被无穷无尽的血丝完全淹没,人性正在痛苦的潮水中翻腾着沉没,只剩下野兽的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