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嗡鸣撕裂了空气，仿佛一千只愤怒的雷兽在耳膜上跳踢踏舞。
像一颗被强行拽到人间的小型太阳，刺目的光芒无情地灼烤着视网膜。
卡卡西此刻感觉自己像狂风巨浪里的一叶扁舟，渺小得可笑。
那扑面而来的毁灭气息，沉重得几乎让他窒息，连呼吸都带着灼痛。
他那只被护额遮挡了多年、属于挚友带土的写轮眼，此刻在护额下疯狂地转动！
每一次转动都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有滚烫的烙铁直接按在脑神经上，视野边缘甚至开始发黑、闪烁。
就在那毁天灭地的离子光流即将把他连同脚下的岩石一起气化的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近乎本能的求生欲猛地炸开！
护额下的视野骤然被猩红彻底吞没！
那只三勾玉写轮眼如同被投入炼狱熔炉，图案在剧痛中疯狂扭曲，拉伸，重组，瞬间化为一个复杂而妖异的万花筒图案！
“神威！”
卡卡西几乎是榨干了肺部最后一丝空气嘶吼出声，声音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空间在他面前极其突兀地塌陷，旋转！
一个深邃得仿佛通往宇宙尽头的漆黑漩涡凭空出现，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空间乱流。
那足以将一座山峰抹平的恐怖离子光流，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狂暴地一头撞进了那道空间裂缝！
漩涡剧烈地扭曲，震荡，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但它终究还是死死地撑住了，将绝大部分毁灭性能量流强行拽入了未知的空间乱流深处。
轰！！！
大地发出了垂死般的哀鸣。
尽管卡卡西拼死吞噬了离子流的大部分伤害，但逸散开来的冲击波和边缘能量依旧如同天神挥舞的巨锤，狠狠砸在了这座可怜的小岛上。
卡卡西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列狂奔的火车撞飞，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射出去，砸穿了好几块摇摇欲坠的岩石，最终在一片弥漫的烟尘中勉强稳住身形，喉咙一甜，血腥味弥漫开来。
他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迹，惊恐地抬眼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心脏沉到了谷底。
脚下的岛屿，彻底完了。
如同一个被顽童恶意摔碎的陶盘，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谷以离子炮轰击点为中心，疯狂地向四面八方蔓延、撕扯！
震耳欲聋的崩裂声不绝于耳。
大地板块在令人牙酸的呻吟中塌陷，曾经还算平整的地面瞬间变成了起伏不定的死亡迷宫。
海水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汹涌地灌入那些新生的巨大伤口，发出贪婪的咆哮。
“这岛是纸糊的吗？”
一个被震得七荤八素、刚从土里把自己刨出来的木叶中忍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裂缝，发出劫后余生又带着荒谬感的哀嚎。
他旁边，一个医疗班的女忍者正手忙脚乱地按住一个伤员大腿上喷血的伤口，那伤员居然还有闲心从忍具包里摸出个小本子，哆哆嗦嗦地写着什么。
“喂！都什么时候了还写遗书？”
医疗女忍者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伤员一脸悲壮，才写了两笔就脑袋一歪，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心愿已了。
“给我撑住！”
医疗忍者气得差点把止血包拍他脸上。
更多的人在灾难中瞬间消失。
前一秒还在组织防御阵型的同伴，下一秒就被离子流蓝色的光芒吞噬，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瞬间汽化。
侥幸躲过第一波撕裂的忍者们，此刻也暴露在了绝对的空旷和混乱之中，成了无处藏身的活靶子。
卡卡西强忍着全身骨头仿佛散架般的剧痛，以及那只万花筒写轮眼使用后带来的、仿佛有无数钢针在颅内搅动的可怕副作用，挣扎着站直身体。
他那只猩红的万花筒透过弥漫的烟尘，死死锁定了高空中那台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宛如魔神降世的“须佐毁灭者”。
巨大的机甲悬浮着，姿态从容，如同在欣赏自己一手导演的毁灭杰作。
“全员听令！”
卡卡西的声音灌注了查克拉，穿透了混乱的噪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幸存木叶忍者的耳中。
“放弃阵地！立刻分散撤离！向东南方向海岸线突围！由我旗木卡卡西，负责断后！”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回头确认的意思。
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意志，都凝聚在那高空的钢铁巨影之上。
那只灼痛无比，视野边缘已开始渗出鲜血的万花筒写轮眼，是他此刻唯一的依仗。
“呵……”
一声清晰的嗤笑，带着金属的冰冷回响，通过“须佐毁灭者”头部扩音器传遍了这片破碎的战场废墟，清晰地盖过了风声和海浪声。
宇智波银的声音充满了玩味和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卡卡西前辈？真是令人感动的牺牲精神啊。不过……拿着我们宇智波一族引以为傲的血继限界，这双写轮眼，来对付我这个宇智波？这剧本是不是拿反了？火影大人没教过你这是对祖宗的大不敬吗？”
卡卡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扩音器里传来的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扎在他内心最深处那个从未愈合的伤口上。
带土的脸庞，琳的笑容，在剧烈的头痛和自责中变得无比清晰。
但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硝烟、尘土和血腥味的空气涌入肺部，带来一阵刺痛，也压下了翻腾的心绪。
他抬起头，仅露出的右眼目光锐利如刀，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回应，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平静。
“守护同伴，守护村子，这就是我的忍道。宇智波银，你的道路已经偏离得太远。至于这眼睛……等一切结束，我自会去带土的墓前，向他……忏悔今日借用之力。”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沉重。
机甲内部，宽敞而布满各种闪烁光屏的驾驶舱内，宇智波银翘着二郎腿坐在悬浮座椅上，他听到卡卡西的回答，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全喷在面前昂贵的能量读数光屏上。
“噗——咳咳咳！”
他一边拍着胸口顺气，一边对着面前的通讯器，用一种极度无语的语气吐槽。
“我的老火影！这火之意志的浓度……简直是直接往静脉里注射的吧？纯度百分之一万了吧？还得是木叶的洗脑技术！”
“‘忏悔’？‘忍道’？卡卡西前辈，您老人家清醒一点啊！我们宇智波家都快被木叶整成历史书里的反派插图了，你还搁这儿守护村子呢？”
他一脸“这人没救了”的表情，烦躁地抓了抓自己头发，觉得跟一个被火之意志腌渍入骨的人辩论完全是对牛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