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木叶忍军眼中，这片环绕着雪之国的海域，颜色更接近于一种令人心头发怵，深不见底的绝望蓝，仿佛连天空都染上了晦气。
冰冷的海水，不再是温柔的怀抱，而是变成了无数根淬了寒毒的细密钢针，无时无刻不在刺穿着踩水忍者的脚底板和小腿肚。
每一次抬脚，都像拔萝卜一样艰难，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刺骨的寒意和查克拉如同沙漏般细微却持续的流失。
海风不再是清爽的抚摸，而是带着咸腥的刀子，无情地刮在脸上，带走本就可怜巴巴的热量，留下麻木的刺痛感。
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堪称“海上垃圾场与难民收容所”的完美结合。
几艘被离子流开了巨大“天窗”的木船，如同被史前巨兽啃噬过的残骸，正以慢动作播放般的悲壮姿态倾斜下沉，不甘地吐出最后几个浑浊的气泡，发出“咕噜噜”的哀鸣，最终彻底被幽深的海水吞噬，只留下几圈扩散的，代表终结的漩涡。
更多的船只早已不见踪影，海面上只漂浮着燃烧着零星倔强火焰的焦黑碎木片，断裂如同巨人断臂的桅杆，散落如同呕吐物的补给箱，以及……密密麻麻的落汤鸡般踩着水的人头。
木叶引以为傲的一千精锐？
此刻的造型统一为护额歪斜得颇具艺术感，头发紧贴头皮如同海带精，脸上混杂着海水，汗水，油污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惊惧，眼神空洞得像是被玩坏的提线木偶。
“稳住阵型！保持警惕！注意脚下！省点查克拉！！”
卡卡西那标志性的慵懒嗓音此刻也彻底破了功，带着沙哑和一种咸鱼被腌入味的疲惫感。
他漂浮在队伍最前方，护额下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四周诡谲的海面和看似平静却暗藏杀机的天空。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指挥军队，而是在管理一群随时可能散架或者沉底的咸鱼。
在他身后，几个体力相对充沛的忍者，正咬着后槽牙，额角青筋暴起，身后拖曳着用绳索捆绑在一起的，从沉船残骸中抢救出来的几块相对完整的厚木板。
这些漂浮在海面上的“救生筏”，此刻成了珍贵的移动病床，上面或坐或躺着十几个查克拉消耗过度，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身体筛糠般发抖的忍者。
他们连踩水的力气都没了，像一摊摊湿透的抹布，只能抓紧这宝贵的喘息时间，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查克拉，试图恢复一丁点行动力。
“省！着！点！用！！”
卡卡西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海风中飘忽不定，带着一种老妈子式的绝望。
“保持最低限度的踩水消耗！雪之国那群混蛋！宇智波的疯子！随时可能再来给我们送‘温暖’！留够保命和放个屁的查克拉！！听懂了吗？！”
他恨不得给每人发个查克拉计量表。
踩水虽然是基础三身术之一，但那是建立在有落脚点的情况下短暂装逼用的！
像现在这样，长时间，高频率地在冰冷汹涌，还带着暗流的海水中维持身体不下沉，还要保持一定的移动速度，对查克拉的消耗简直是钝刀子割肉！
尤其是对于那些查克拉量本就不富裕，平日里主要靠体术和手里剑吃饭的普通中忍和下忍来说，每一分钟都是煎熬，每一秒都在透支生命。
“队……队长……”
一个泡得嘴唇发紫、牙齿打架的年轻中忍，声音打着颤，如同风中残烛。
“我们……我们离雪之国那鬼地方……还……还有多远？”
他的眼神充满了对陆地的渴望。
卡卡西默默估算了一下这堪比乌龟爬的航速和可能已经偏到姥姥家的方向，又抬头看了看灰蒙蒙、连只鸟都懒得飞过的天空，最后感受了一下海水的流向。
一个让他想直接放弃治疗，原地躺平当浮尸的数字浮现在他咸鱼般的大脑里。
“按现在这个……比王八还慢的龟速……”
卡卡西带着无尽沧桑地叹了口气，咸鱼气息浓郁得能熏晕海鱼。
“保守估计……至少还得……一周。”
他特意在“一周”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一……一周？！！！”
周围听到的忍者瞬间爆发出一片绝望的，堪比杀猪般的哀嚎。
一周？！
天天泡在这能把人蛋都冻缩回去的海水里踩水？
还要时刻提防天上袭击？
晚上睡哪里？
飘着睡？
这哪是去打仗执行任务？
这分明是地狱十八层一日游！
还是自费，强制，无差评返现的那种！
卡卡西看着手下们瞬间从“木叶精锐”集体切换成“霜打茄子”模式，士气值如同自由落体般砸穿地心，感觉自己的血压也跟着海水温度一起降到了绝对零度。
他揉了揉突突直跳、快要爆炸的太阳穴，无比怀念自己那间可以躺着看《亲热天堂》，抠脚丫子的温馨小屋，还有木叶澡堂那雾气氤氲，能烫掉一层皮的热水池子……
造孽啊！
他上辈子是毁灭了世界吗？
为什么要接猿飞日斩这老狐狸的坑爹任务？！
“空中警戒！轮班！眼睛都给我瞪大点！眼皮敢耷拉一下，我就把他踹海里喂鱼！”
卡卡西强行榨干最后一点领导力，再次嘶吼着下令。
上次那几台机甲的恐怖袭击还历历在目，那离子流烤船板的“滋滋”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从天而降的“木叶忍者刺身大拼盘”。
队伍中，几名日向一族的忍者立刻如同打了鸡血，开启了白眼，额头青筋暴起如同蚯蚓蠕动，纯净的白眼如同人形雷达般，警惕地扫视着头顶的每一片可疑云层和空域，生怕错过一个像素点的异常。
另外几名拥有小型飞行通灵兽或掌握风遁悬浮术的忍者，也强打精神升到稍高一些的，喝风更猛的位置，努力扩大警戒范围。
天空，这片曾经象征自由的领域，此刻成了悬在他们头顶，随时可能落下达摩克利斯离子剑的恐怖之源。
时间，在冰冷，疲惫，高度紧张以及肚子咕咕叫的交响乐中，缓慢得如同凝固的沥青。
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难熬。
忍者们机械地踩着水，眼神麻木呆滞，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执念！
陆地！干衣服！篝火！
热乎的哪怕是兵粮丸！
连卡卡西都感觉自己那两条尊贵的腿，已经泡得发白，快要失去知觉，脚底板估计已经进化成了适合海底行走的蹼状结构。
就在这沉闷压抑，士气低落到连海风都带着咸鱼味绝望的时候！
“卡卡西大人！前方！有陆地！！发现陆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