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水层里裹着化不开的阴冷，每一寸水流都像浸了冰碴，顺着缝隙往人骨头缝里钻。
暗处不时传来 “咔吧 —— 咔吧” 的声响，时而轻得像碎石摩擦，时而脆得让人脊背发紧，却始终看不清声音源头藏在哪个阴影里。
咔吧咔吧 —— 噗呲 —— 咔吧咔吧。
突然，一阵 “呼呼哈哈哈哈哈哈” 的怪笑炸开，在密闭的水层里撞出嗡嗡的回声，震得周遭水流都在颤，连带着身体的鳞片都跟着发麻。
借着远处几点微弱的绿光，只能瞥见晃动的黑影 —— 那些影子直立着，手里握着闪着冷光的东西，一下下挥向旁边的 “躯体”，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还有某种坚硬外壳破裂的脆响。
“桀桀桀！” 更多黑影围了上来，他们身上沾着黏腻的东西，在绿光下泛着暗红油亮的光。
他们手里短小的某种东西毫不犹豫地扎进旁边 “躯体” 里。
那 “躯体” 明明该是这片水域里最灵活的存在，此刻却连摆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刃器划开表层，暗红色的液体混着水流漫开，带着铁锈般的腥气，一下下呛进呼吸的通道。
那倔强的眼睛，在深陷的眼窝里不断紧盯着我，我亲眼看到了他眼窝里积攒流出的泪水，我们鱼怎么会哭？！
还有个家伙还在徒劳地动着，顶端两个凹陷处的圆球状物体不停转动，像是在拼命看清周遭 —— 可下一秒。
一只粗糙的手突然伸过来，指甲缝里嵌着黑乎乎的污垢，硬生生戳进那凹陷处，“咔吧” 一声狠劲，便拽出个带着血丝的圆球。
手的主人是个光溜溜的脑袋，头皮上爬着几道歪扭的疤，满脸褶皱挤成一团，露着一颗牙的嘴发出怪响：“林爷，这鱼的眼球肉能吃，别的都糟蹋调料。”
他旁边的黑影更低了些，一块绿油油的石头悬在下巴处，绿光刚好照出对方突出的颧骨，还有咧到耳根的嘴角，看着比暗处的水流更让人发寒。听到光头的话，那黑影猛地瞪出眼白，嘶吼道：“留着！全都留着！”
我听不懂那究竟是什么语言？！一定是古神的低语…… 呜呜呜！
腥气越来越浓，把周围的水流染成了浑浊的暗红，那些直立的黑影还在不停动作，刃器切割的声音、怪笑的声音、还有 “躯体” 偶尔发出的微弱响动，混在一起成了这片水域里最恐怖的声音。我缩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只觉得每一寸 “皮肤” 都在绷紧，本能地想往更暗的地方躲 —— 这些黑影到底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毁掉那些 “躯体”？
直到一道黑影转过来，目光落在我身上，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你们看，这小玩意还没动就装死来的。”
他一步步走近，脚下的水流被踩出涟漪，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跳上。接着，我被猛地翻了个身，一股重量压在身上，让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两枚冰冷的东西 “噗嗤” 钉进呼吸的通道，疼得我浑身发麻，下一秒，一只手直接探进顶端的凹陷处 ——“咔吧” 一声，眼前的绿光瞬间消失，只剩下满鼻腔的腥气，还有耳边越来越近的声音：
“大家注意阵法啊，鳞片虽好，也别多留，德爷！你去指导大家怎么割皮！”
这是我最后的波纹，希望我的族人吃掉我的身体时，可以在基因中捕获这段信息，我不行辣 —— 啊～
“大家一定注意阵法，研究院的没说这玩意没灵力了再换能不能用，都听到没！”
“是！” 军卒给出阵阵回响，有的大阵没粘合在一起，却能在沉闷的水声里撞出清晰的回音，连水流都跟着颤了颤。
这批珍贵的鳞甲鱼就连腹部的鳞片都没被放过，全军四十人左右用了二十分钟，动作麻利地把鱼身拆解得干干净净，鳞甲、鱼肉分类装进防水袋，彻底收拾了干净。
“这些战资留自己一半，剩下的统一交给北子哥上交，大家继续前进！既然阵法不会冲突，大家就都在一起走！”
帝国军继续隔水而行，淡蓝色的结界在昏暗的水下连成一片，像团移动的光，但这一次他们都在不约而同的期待着 —— 没人再怕暗处的未知，反而透着股兴奋。
“来个东西吓唬我吧！” 有军卒忍不住喊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期待。
“鳞甲鱼！我很好吃哦！” 另一个人接话，引得众人低笑。
他们就像在古代幽灵片场突然闯入的大头兵，管你是贞子还是伽椰子，敢从暗处、阵法里冒头，全给按在水里收拾了！
人类军如同一股来自于十八层地狱的洪流，阵法所到之处，但凡有一点价值的鱼类，不管体型强大与否，全被拦下来拆解，连鱼鳍都没放过，全部被一律做掉。
这一天是整个地下鱼群最黑暗的一天，也是镇西村下层地下河历史中最黑暗的一天。
一种有两条鱼尾的高大生物，在水里投下的影子都透着压迫感，对那些尊贵的河流霸王开启了无差别的屠杀 —— 这也让河流中真正的霸主，咕噜嘎噜感受到了挑战！
咕噜嘎噜本是最深处地下河的生物，可苏洪波在打通隧道、建设新研究所时，不慎打穿了河流层。
巨大的洪水突入蘑菇族吃水的深井湖泊，带着深水区的暗流冲垮了浅层水域的平衡，这也让古代的生物瞬间成了上层霸主。
咕噜嘎噜成为整个地下河流之王，至今只遇到过一个对手 —— 那便是当年的一头白纹鬼物。那一日，河流中忽然出现一只陆地生物，遇到古代鱼种就喊打喊杀，是他凭借超神的力气，甩动尾鳍掀起巨浪，一口就撞得那怪物节节败退，狠狠教训了那不可一世的家伙！
咕噜嘎噜不屑的吐了个泡泡 —— 浑浊的水流里，那泡泡带着股威慑力，慢悠悠浮到水面炸开。不管你们是谁，来到咕噜嘎噜的领域 —— 都 —— 得 ——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