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浙二医院特需病房的窗棂，在光洁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金色矩形。
消毒水的气味被刻意调淡，混合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果香，却依旧掩盖不住此地特有的、关乎生死的沉静。
张爱华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眼神却固执地越过儿子郝奇，望向窗外那片不属于她的、被高楼切割的天空。
郝奇刚把削好皮、切成小块的苹果递过去，母亲却没接。
她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雪白的被角，那里已经被她搓揉得起了毛边。
半晌，她终于转过头，目光落在郝奇脸上，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讨好的试探。
“奇奇，”她声音干涩，刻意放得很轻。
“你看妈现在也没啥事了，能吃能睡的…能不能回家一趟啊？”
“......”
郝奇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是家里的鸡鸭要喂、地里的菜得浇...这一茬子事。
农村的留守妇女多是工人和农民的双重身份，典型的工农群众。
即使她是个有工作的农村妇女，依然念念不忘这些副业，这是当代年轻人们所理解不了的。
不值几个钱，却是他们安全感的来源。
老一辈人相信勤劳致富，又经历过饿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最是闲不下来，也最是珍视实实在在能管温饱的东西。
郝奇甚至听说过有住院住着住着感觉自己好差不多了就跑回家去的老人，让人哭笑不得。
因此，郝奇不得不一方面用最严厉的语气阻止她的不安分想法，甚至于说出了“你是不是想让我没了爸之后再没了妈”这种狠话；
一方面又坐到床边，轻轻握住母亲那只布满老茧和细碎裂口的手，轻声安慰她家里的事他都托人安排妥当了，不用她操心。
在这方面上，特意来照顾的王佳怡也出了不少力。
她凭着亲和力说出的话有时候甚至于比他这个亲儿子还更好使些。
两人通力合作，总算，把这位操劳了半辈子的妇女同志给哄安分了些。
末了，郝奇凑近她的耳边，低声对她说了一声真挚的“谢谢！”
换来了少女红透的耳朵和快速踱步离开的脚步。
【王佳怡好感度：48\/100】
下午的时间在输液管的滴答声、仪器的嗡鸣和轻声的安抚中缓慢流逝。
郝奇像一根绷紧的弦，在母亲担忧的目光和囡囡脆弱的呼吸间来回拉扯。
空隙间，他给林清浅发了条询问的消息，不出意外得到了婉拒。
徐婧灵发来了几份她整理的、关于传媒公司架构和初期扶持方向的初步报告，专业而详实。
郝奇快速浏览，只回复了两个字：“收到。”
直到暮色四合，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将医院冰冷的白墙染上一点浮华的暖色，郝奇才驱车离开。
他约了徐坤商谈美女私教的事情。
傍晚六点，玉泉大学附近的川湘菜馆包厢里，徐坤正对着一盆水煮鱼大快朵颐。
“说真的兄弟，你这阵子忙得人影都见不着，我还以为你被富婆包养后就抛弃兄弟了。”
他夹起一块鱼片，含糊不清地说。
“不过看你这黑眼圈，怕不是被富婆榨干了？”
郝奇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同样以玩笑回应。
“对啊，所以来找你安排私教保养保养身体咯。”
徐坤放下筷子，“你还好意思说？兄弟物色的私教早就等你上门了，还不是你一直没动静？”
“害得我呀，又多给你找了一个作备选，也算是不愧对那2000块钱了。”
郝奇喝了口茶水，没理会他的抱怨，直接进入正题。
“坤少给介绍介绍吧。”
“好。第一，”他也没废话，正色以对，掏出手机，点开V信，翻出一个联系人。
“喏，就是这个，叫沈冰。”
“她拿过全国比基尼健体小姐前三，AcE、NASm认证全齐，营养学也玩得溜。自己开了家高端私教工作室‘极境’，走精品路线，只接预约，不搞推销。”
“技术绝对顶尖，据说经她手调教出来的，脱胎换骨。”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郝奇，上面是一个女人的照片——黑色运动背心勾勒出近乎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和饱满的蜜桃臀，马甲线深刻如刀刻。
她没看镜头，侧脸线条冷硬，扎着高马尾，眼神专注地盯着手中的杠铃片，汗水沿着下颌线滑落，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和强悍的专业气场。
“但是，”徐坤收回手机，撇撇嘴。
“这人出了名的难搞。有原则，死规矩。工作室不接受包月包年的‘专属’服务，必须按次预约，而且排期爆满，预约都得靠抢。”
“想砸钱让她对你特殊照顾？门儿都没有！”
“听说有土老板想加钱让她单独陪练还带‘课后辅导’，直接被拉黑赶出门了。”
徐坤说着，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而且听说她还有军方背景，惹不起！”
郝奇没有打断他的话头，坤少既然说了难预约，那必然是已经搞定了，不需要多问。
郝奇的目光扫过照片上那张冷艳却拒人千里的脸，80肯定没问题，能不能上90还得线下见了真人才知道。
“第二，”徐坤划到下一个联系人，照片上的女人化着精致妆容，穿着凸显身材的紧身低胸健身服，对着镜头露出甜美职业的笑容。
郝奇简单看了下，卸妆后应该同样满足80分的颜值要求，依然需要线下见面确认。
“大型连锁高端健身房‘铂爵’的王牌之一，Lily老师。”
“专业证书齐全，虽然含金量不如沈冰，但带普通会员塑形减脂效果不错。”
“最重要的是，平台灵活，只要钱到位，专属私教？24小时贴身服务都没问题！甚至……”
徐坤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深入交流’健身心得，也不是不能谈。钱，是打开她所有服务的万能钥匙。”
“缺点嘛，就是专业深度，尤其针对你这种可能有特殊强化需求（他眨眨眼）和复杂身体状况（比如长期消化吸收不良）的精细规划，她可能力有不逮，营养方案估计就是健身房那套标准化模板。”
徐坤总结道，“要绝对的顶尖专业和能突破极限的可能，选沈冰。但你需要花时间、花心思去磨合，去建立关系，让她认可你，未来才有可能争取到她的专属时间和更深入的合作。”
“要省心省力，享受服务和……额外福利，砸钱选Lily，立刻就能满足‘专属’要求，但专业上限就在那儿了。看你怎么选。”
两个选择，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径。
郝奇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在徐坤手机屏幕上两张风格迥异的照片间游移。
腕上的运动手表表壳冰凉，贴合着皮肤，里面蕴藏的10倍健身效果如同一个亟待引爆的宝藏。
他需要最专业、最极致的训练方案来压榨这手表的每一分潜力，将身体素质推向突破基因极限的巅峰。
但同时拜金女郎Lily也可以作为一个备选方案。
一是作为沈冰可能无法达成的专属私教替代品，二则是在拜金女身上测试60好感度的速刷可能。
所以他说，“辛苦了坤少，我两个都选。”
“啊？”徐坤听了这话刚拿起的筷子马上又放下了，半弓起身手撑着桌面盯着他看个不停。
“我不管你是谁，快从我们家老郝身上下来。”
他伸出两根手指指着郝奇念道，“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模样甚是滑稽。
郝奇一把拍开了他的手，“行了坤少，别闹了。”
“你认真的？”徐坤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我那么大一个正直善良，勤劳踏实的好学生好室友好兄弟呢？
难道他以前是闷骚，今天才现出了本来面目？
“对，”他拿出了手机给徐坤当场转了4000，“多出来的2000你懂的。”
“沈冰那边你应该已经预约好了，什么时间可以你通知我一声直接带我去就行。”
“至于那个Lily，”他顿了顿，“你把V推给我，我加上了自己处理。”
“行，”徐坤也不再废话，“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按你的来。”
“沈冰明天上午的时间就可以，我到时候叫上你，我们一起过去。”
“不过，”徐坤夹了块毛肚下肚，“我现在不相信你是傍上富婆了。”
“跟兄弟老实说，你是不是哪个豪门贵子装穷体验生活的？”
郝奇心想，这家伙怎么跟邱哥一个想法，但也没有否认。
“哇靠，你藏的够深的啊你。”徐坤惊道。
“不行，等会去了我要严刑拷打一下胖子和司文，别都是来体验生活的就我一个普通人。”
他作势欲走，见郝奇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没什么大的反应也平静下来。
“老郝还回学校吗？嗯...我的意思是说...还完成学业吗？”
徐坤脑子里已经脑补好了故事，也就没有问下去，转而问起了学校的事。
毕竟再怎么说，郝奇也还是一个跟他们一样的学生。
“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尽管找兄弟，代课签到啥的都没问题...就是论文可能得你自己搞定。”
“废话，”郝奇笑骂道，“课可以不上，但我肯定得毕业呀！”
“而且中途放弃那我之前的苦不是白吃了？”
“也是，”徐坤挠挠头，“是我一时想岔了。”
想想郝奇带给他的震惊一时间让他脑子短路，他不禁笑出声来。
笑声感染了边上的郝奇，两人一起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