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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赵德昌贬谪南疆的旨意昭告朝野第三日,京城笼罩多日的寒峭终于被一缕暖意化开。昭镜司后院的腊梅正值盛期,嫩黄花瓣缀着晨露,在初升朝阳下折射出温润的光。沈惊鸿刚逐字核验完镇国公府抄出的密信,指尖还凝着陈年墨香,便见内侍监的小太监捧着鎏金托盘疾步而入,托盘中央的羊脂玉牌雕工精绝,“长乐宫”三字嵌着细碎金纹,在晨光里晃得人眼晕。

“沈大人,太后娘娘传您即刻入宫。”小太监躬身时腰弯得极低,语气里的恭敬掺着几分小心翼翼——自东宫谋逆案审结后,沈惊鸿以昭镜司统领之职执掌天下刑案,连三公九卿都要让她三分,内侍监自然不敢怠慢。

沈惊鸿指尖摩挲着玉牌上的云纹,冰凉触感顺着指腹蔓延至心口。她早料到此行——镇国公是太后嫡兄,虽罪证确凿伏法,太后心中的芥蒂绝非一道圣旨便能消解。昨日萧玦特意遣近侍传口谕,嘱她“见太后时稍敛锋芒,莫要言辞相激”,可沈惊鸿执掌昭镜司三年,查案向来只认铁证不认身份,便是面对太后,也断无曲意逢迎的道理。

换上绯色绣獬豸补子的官袍,沈惊鸿随小太监穿过层叠宫阙。长乐宫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鎏金般的光泽,宫门前的铜鹤香炉青烟袅袅,空气中浮动着檀香与桂花糕的甜香——那是太后最爱的御膳房点心,显然是特意备下的。可这甜腻香气里,却裹着一丝紧绷的滞涩,宫娥内侍走路都踮着脚尖,连裙裾扫过地面都轻得没声息,显然是怕触了殿内人的霉头。

“沈大人,娘娘在暖阁候着。”引路宫女掀开厚重的云锦帘,一股裹着书卷气的暖意扑面而来。暖阁中央的紫檀木榻上,太后身着酱色绣鸾凤宫装,赤金点翠步摇斜插发髻,正垂眸翻着一本线装古籍。听见动静,她睫毛微抬,目光未及沈惊鸿便又落回书页,只淡淡吐出二字:“坐吧。”

沈惊鸿在榻旁梨花木椅上落坐,目光不经意扫过榻边小几——盏中雨前龙井已凉透,冰裂纹官窑茶盏是先帝御赐之物,旁边一盘桂花糕还摆着精致的雕花,正是昨日镇国公府管家送入宫的贡品。她心中明镜似的,太后这是借点心提人,要为镇国公说情了。

“哀家听说,镇国公府的书信,你逐字逐句都查过了?”太后终于合上书卷,檀木书轴与桌面相触的轻响打破了沉寂。她抬眸望来,目光里没有了前几日的盛怒,却裹着几分探究与审视,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沈惊鸿的模样。

“回娘娘,已尽数核验。”沈惊鸿起身躬身,语气不卑不亢,“镇国公与东宫余党往来密信二十七封,涉及挪用北疆军饷、私通南疆藩王等谋逆实据,臣已整理成册,恭呈陛下御览。”

太后端起茶盏,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盏壁,却未饮一口:“那些信,哀家也看过了。德昌是糊涂,被前太子的花言巧语蒙了心。”她话音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沙哑,“可你知道吗?他当年为何会对哀家与先帝如此死忠?”

沈惊鸿抬眸迎上太后的目光,眸中清明如镜:“臣不知。但臣深知,律法面前,功过不能相抵,纵有千般缘由,谋逆之罪亦不能轻恕。”

“律法……”太后低声重复,唇边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似自嘲又似感慨,“哀家十六岁嫁入潜邸时,先帝还是个连御膳都吃不上热的皇子。那年宫变,先帝被叛军困在御花园假山上,是德昌带着三十名家奴赤手空拳闯进去,替先帝挡了三刀,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她缓缓撸起袖口,露出手腕上一道浅褐色疤痕,“哀家那时怀着策儿,被叛军堵在偏殿,是德昌从尸堆里把哀家抱出来,这道疤,就是被叛军的刀鞘划的。”

暖阁内瞬间静了下来,只听得见窗外腊梅被风吹动的轻响。沈惊鸿望着那道疤痕——昭镜司的旧档里只记载“镇国公救驾有功”,却从未提过太后也曾身陷险境,更未提过这份舍命相护的渊源。她指尖微颤,忽然懂了太后为何对镇国公如此维护,那不是单纯的外戚偏袒,而是刻在骨血里的救命之恩。

“先帝登基后封他为镇国公,可他性子耿直得像块顽石,朝堂上三番五次顶撞先帝,若不是哀家拦着,早被削了爵位。”太后的声音带着几分追忆的柔软,“前太子正是拿捏住他这点,故意在他面前哭诉,说陛下登基后要清算潜邸旧臣,要把镇国公府满门抄斩。德昌一辈子最护短,被这话一激,就昏了头栽进去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成为他挪用军饷、勾结逆党的借口。”沈惊鸿语气依旧坚定,却多了几分缓颊,“当年被前太子蒙蔽的官员不在少数,可礼部尚书、户部侍郎等人,都能坚守本心拒不从逆。唯有镇国公,不仅挪用十万两北疆军饷给东宫购置甲胄,还为前太子传递兵防密档——去年冬北疆大雪,十七名士兵因缺粮冻毙于戍所,他们的家书里字字泣血,这账,终究要有人来还。”

太后的脸色沉了下去,握着锦帕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指节凸起如老竹:“你倒真是铁石心肠。哀家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为他翻案,只是想让你知道,人心不是铁打的,谁都有被猪油蒙了心的时候。”

“臣明白娘娘的舐犊之情。”沈惊鸿再次躬身,目光澄澈如洗,“但昭镜司门楣上‘昭雪’二字,是为天下枉死者而立。北疆士兵的冤魂、江南因谋逆流离的百姓,他们的苦楚,不比镇国公的‘糊涂’更值得怜悯吗?”她话锋微转,语气柔和了几分,“不过臣已向陛下进言,镇国公有救驾大功在前,可免其家人连坐,仅将他一人流放南疆,若三年内能率民屯田有功,可赦回京城安度晚年。”

太后猛地抬眸,眼中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她攥着锦帕的手不自觉松了松:“这话……是你说的?”

“是。”沈惊鸿点头,眸中带着对律法的敬畏,“律法需严,方能震慑宵小;亦需存仁,方能彰显天道。镇国公有功有过,功不能抵过,但过也不应株连无辜。”

太后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眼中的复杂渐渐化作释然的赞许。她抬手示意宫女添茶,茶汤注入盏中的轻响里,语气也温和了许多:“哀家以前总觉得,你就是个只认律法不认人的愣头青,眼里除了案宗再无旁物。如今看来,是哀家错看你了。”她从榻边紫檀锦盒中取出一枚玉佩,递到沈惊鸿面前——玉质温润如凝脂,正面刻着“昭雪”二字,边角还留着淡淡的刀痕,显然是历经了风霜。“这枚‘昭雪佩’,是先帝赐给昭镜司首任统领的信物,后来那人因徇私枉法被斩,玉佩就收在哀家这里了。现在,哀家把它给你。”

沈惊鸿望着那枚玉佩,指尖悬在半空却未接。她自然知道这枚佩饰的分量——那是昭镜司统领的最高殊荣,可也是一道血淋淋的警示。首任统领正是因为包庇外戚贪腐,才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这枚玉佩上,浸着律法的威严与教训。

“娘娘,臣不敢受。”沈惊鸿躬身辞谢,语气恭敬却坚定,“首任统领因私废公,此佩已染污名,臣若受之,恐辱没昭镜司清誉。”

“你倒清醒。”太后被她逗得笑出声,将玉佩放回锦盒,“哀家就是要给你这‘污名’。这刀痕是先帝亲手刻的,警示历任统领‘公心为上’。当年那人若能记得这份警示,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你拿着它,就是要时刻警醒自己,莫要重蹈覆辙。”

“臣谨记娘娘教诲,永世不敢或忘。”沈惊鸿心中一暖,她终于懂了太后的深意——将这枚带污点的玉佩拿出,既是告诫她坚守公心,更是向她承诺:此后绝不会像当年的外戚那般干涉查案。这是太后的妥协,更是对她的认可。

就在这时,宫女轻步进来禀报,声音压得极低:“娘娘,二皇子殿下求见。”

太后眼中瞬间漾起慈柔,挥了挥手:“快让他进来,这孩子定是从帝陵刚回来,冻坏了吧。”

萧策掀帘而入时,身上还裹着帝陵的寒雾。他身着月白常服,外罩一件素色披风,脸色虽比往日红润些,鼻尖却冻得通红。看到沈惊鸿也在,他脚步微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未散的寒气:“儿臣参见母后。”

“快过来暖一暖。”太后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身侧,亲自端过宫女递来的热茶,“刚从帝陵回来?早饭吃了吗?哀家让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莲子羹。”

萧策接过茶盏,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开来。他喝了半盏茶,目光转向沈惊鸿,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感激:“儿臣听说,沈大人为舅舅求情,免了舅母与表弟的连坐之罪?”

“殿下言重了。”沈惊鸿躬身回礼,“镇国公有罪,但其家眷并未参与谋逆,按律不应株连。臣只是依法进言,不敢居功。”

太后看着两人,笑着拍了拍萧策的手:“你们俩啊,一个刚正不阿,一个心善念旧,都是难得的好孩子。”她话锋一转,语气沉了几分,“策儿,哀家有件事要问你,景和二十三年,你给前太子送兵符那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策手中的茶盏猛地一颤,温热的茶汤溅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慌忙放下茶盏,起身躬身,声音带着几分局促:“母后,当年先帝病重,前太子以‘宫中有变,需羽林卫护驾’为由借兵符。儿臣虽觉不妥,可念及兄弟情分,又怕真有不测,便暂时借了他。但儿臣在兵符内侧刻了‘策’字暗痕,当晚就禀报了母后,三日后便设法收回了。”

“你以为哀家不知道?”太后叹了口气,从锦盒底层取出一枚青铜兵符,上面“策”字暗痕清晰可见,“你送兵符出去的当晚,哀家就从内侍口中得知了。连夜去见先帝,先帝却说,让你自己处置,也好让你看清前太子的真面目。”

萧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声音都发颤:“父皇他……他早就知道?”

“先帝一直很看重你。”太后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抬手抚了抚萧策的发顶,“他知道你性子仁厚,怕你将来被人利用,就故意让你经此一遭。前太子死后,先帝把这兵符交给哀家,说等你什么时候能分清忠奸、不被情分裹挟,再把兵符还给你。”她将兵符塞进萧策手中,眼中满是期许,“如今,你通过了先帝的考验,这兵符,该物归原主了。”

萧策握着冰凉的兵符,指尖摩挲着那道熟悉的暗痕,眼眶瞬间红了。他终于明白,当年父皇看似冷漠的默许,竟是最深沉的提点;母后看似不闻不问的纵容,实则是无声的守护。这份藏在岁月里的父爱母爱,他迟了这么多年才读懂。

“母后,儿臣……”萧策喉结滚动,想说些什么,却被太后轻轻按住肩膀。

“过去的事,不提了。”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目光转向沈惊鸿,语气里带着郑重的托付,“沈大人,哀家有个不情之请。”

“娘娘请讲,只要不违律法,臣万死不辞。”沈惊鸿再次躬身,姿态恭敬。

“策儿性子软,容易被情分绊住手脚。”太后的声音带着几分恳切,“你查案经验丰富,眼光毒辣,以后朝堂上有什么事,还请你多提点他,莫让他再被人蒙蔽。”

“臣遵旨。”沈惊鸿点头应下,目光落在萧策身上,语气诚恳,“二皇子仁善之心,正是朝堂所需。只需多些历练,明辨忠奸,日后必是陛下的得力臂膀。”

暖阁里的气氛彻底松快下来,宫女端上刚蒸好的桂花糕,蒸腾的热气裹着甜香。太后拿起一块递到沈惊鸿面前,笑容慈和:“尝尝哀家亲手做的,比御膳房的还多放了些蜜糖。”

沈惊鸿双手接过,入口甜而不腻,桂花的清香在舌尖散开。她知道,这枚桂花糕承载的不仅是甜意,更是太后彻底放下芥蒂的认可——从最初的审视戒备,到如今的真心相待,这一步跨越,是律法与情理的相融,也是公心与私恩的和解。

“娘娘,陛下驾到——”内侍监总管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带着几分喜庆的拔高。

萧玦掀帘而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融融景象:太后笑着给萧策夹点心,沈惊鸿手持桂花糕,唇边带着浅淡笑意。他脚步一顿,随即朗声笑道:“看来朕来得正是时候,刚到宫门口就闻见桂花香了,母后定然又做了好吃的。”

“陛下快坐。”太后笑得眉眼弯弯,让宫女给萧玦添茶,“哀家正跟惊鸿、策儿说往事呢,你来得正好,也听听当年你父皇的糗事。”

萧玦在太后另一侧落坐,接过茶盏时,目光扫过沈惊鸿,眼中满是赞许。他昨日还担心沈惊鸿的刚直会触怒太后,如今见两人相谈甚欢,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有太后的支持,昭镜司查案便少了最大的阻力。

“母后,儿臣有件事跟您商议。”萧玦放下茶盏,语气沉了几分,“镇国公虽已流放,但他的党羽仍在朝堂盘踞,儿臣打算让昭镜司彻底清查,将所有与东宫余党勾结的官员一网打尽。”

太后脸色一正,语气坚定:“陛下做得对。哀家虽疼德昌,但国法无情。那些依附逆党、败坏朝纲的蛀虫,必须严惩不贷,绝不能让他们坏了朝堂风气。”她看向沈惊鸿,声音掷地有声,“惊鸿,以后不管查谁,哪怕牵扯到外戚宗亲,都只管放手去查,不用顾忌哀家的脸面。谁要是敢借哀家的名义徇私,你直接禀明陛下,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萧玦心中一暖,太后这话,相当于给昭镜司尚方宝剑。有了这句话,那些想借外戚之名脱罪的官员,便再无遁形之地。他起身躬身:“谢母后深明大义。”

“都是为了大楚江山,谢什么。”太后摆了摆手,“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

“确实还有一事,需母后出面相助。”萧玦语气诚恳,“如今朝堂上的老臣,多是先帝时期的旧部,有些对前太子仍有旧情,对新政多有抵触。儿臣想请母后在长乐宫设宴,宴请这些老臣的家眷,跟她们讲讲新政的好处——妇道人家的话,有时比朝堂争辩更管用。”

“你这孩子,倒会算计哀家。”太后被逗得笑出声,语气却满是应允,“这事包在哀家身上。那些老臣的夫人们,跟哀家打了几十年交道,哀家跟她们好好说道说道,保管让她们明白陛下的苦心。”

暖阁里的气氛越发融洽,几人从吏治改革聊到民生疾苦。萧玦提起要重赏清廉官员,太后当即表示要从自己的私库中拨出黄金万两;沈惊鸿提出昭镜司需扩编以覆盖地方刑案,萧

暖阁里的气氛越发融洽,几人又聊了些朝政上的事,萧玦提到要改革吏治,太后立刻表示支持,还说要把自己的私库拿出一部分,奖励那些清廉的官员。沈惊鸿提到要扩编昭镜司,增加地方查案的人手,萧玦也当场答应,让她拟定一份扩编方案,明日呈上来。

临近午时,萧玦留下一起用膳。餐桌上,太后不断给沈惊鸿夹菜,还跟她聊起了当年查二皇子母妃旧案的事:“当年你查婉妃的案子,哀家还以为你是故意针对策儿,后来才知道,你是为了给婉妃昭雪。哀家后来去婉妃的墓前看过,给她烧了些纸钱,也算替哀家当年的糊涂赔罪了。”

沈惊鸿心中微动,婉妃是二皇子的生母,当年因被人诬陷谋害皇嗣而死,是沈惊鸿查出了真相,还了她清白。这件事她以为太后不知道,没想到太后不仅知道,还特意去祭拜了婉妃。

“娘娘言重了,臣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沈惊鸿躬身道,“婉妃娘娘清白正直,不该落得那样的下场。如今真相大白,她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萧策看着沈惊鸿,眼中满是感激。当年沈惊鸿查婉妃的案子,不仅还了他母妃清白,还让他看清了前太子的真面目,若不是那件事,他可能还会被前太子蒙骗很久。

午膳过后,萧玦和沈惊鸿一同离开长乐宫。走在宫道上,萧玦笑着道:“惊鸿,今日多亏了你,母后才肯彻底放下芥蒂。”

“陛下过誉了,是太后深明大义。”沈惊鸿躬身道,“太后虽然疼爱镇国公,但也知道国法无情,从未真正干涉过查案。”

“母后性子刚直,当年先帝在时,就常说她是‘女中丈夫’。”萧玦语气里满是敬佩,“只是她太疼爱家人,才会一时糊涂,护着镇国公。如今她想通了,以后朝堂上的阻力就小多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对了,朕已经下旨,让昭镜司接管秘卫的部分职权,以后秘卫负责宫中安全,昭镜司负责查案,互不干涉。”

沈惊鸿心中一喜,秘卫是先帝时期设立的机构,权力极大,不仅负责宫中安全,还能干涉朝堂查案,当年前太子就是利用秘卫传递消息,才躲过了多次清查。如今昭镜司接管了秘卫的查案职权,以后查案就更方便了。

“臣谢陛下信任!”沈惊鸿躬身道。

“你不用谢朕,这是你应得的。”萧玦看着她,眼中满是欣赏,“从帝陵案到东宫谋逆,你查案严谨,从不徇私,让朕看到了昭镜司的希望。朕相信,在你的带领下,昭镜司一定会成为百姓的依靠,成为朝堂的利剑。”

沈惊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从一个小小的昭镜司校尉,一路做到统领,靠的就是“公正”二字。如今得到萧玦的认可,得到太后的支持,她更有信心肃清朝堂,还天下一个清明。

回到昭镜司时,王忠正拿着一份密报等在门口,脸色凝重:“大人,南疆传来消息,前太子的旧部刘忠在南疆集结了一批人马,还联络了南疆藩王,似乎要起兵造反。”

沈惊鸿接过密报,只见上面写着:“刘忠纠集旧部三千人,占据南疆三水县,自称‘东宫大元帅’,并致信南疆藩王,以‘恢复正统’为由,请求出兵相助。”她的眉峰皱了起来——刘忠是当年盗陵案的主谋之一,也是前太子最亲信的人,当年东宫事败后,他就逃到了南疆,没想到竟还敢起兵造反。

“立刻把密报呈给陛下。”沈惊鸿沉声道,“另外,让人查一下刘忠的底细,看看他在南疆还有哪些党羽,南疆藩王的态度如何。”

“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王忠点头道,“南疆藩王当年受过前太子的恩惠,恐怕会支持刘忠。而且三水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刘忠占据那里,怕是很难对付。”

沈惊鸿走到地图前,指着南疆三水县的位置:“三水县位于南疆腹地,靠近边境,若是刘忠与南疆藩王勾结,不仅会威胁南疆安全,还可能引来外敌入侵。必须尽快平定叛乱。”

就在这时,萧玦的圣旨传到了昭镜司,让沈惊鸿即刻入宫商议南疆叛乱之事。沈惊鸿不敢耽搁,立刻带着密报赶往皇宫。

御书房里,萧玦正对着地图沉思,旁边站着几位武将,脸色都很凝重。看到沈惊鸿进来,萧玦连忙招手:“惊鸿,你来了,快看看这份密报。”

沈惊鸿接过密报,只见上面是南疆守将传来的急报,与王忠带来的消息一致。她看完后,指着地图上的三水县道:“陛下,三水县虽然地势险要,但粮草匮乏,刘忠的人马都是临时集结的,缺乏训练,只要断了他们的粮草,叛乱就能平定。”

“朕也是这么想的。”萧玦点头道,“但南疆藩王的态度不明,若是他出兵相助,断粮草就难了。”

“臣有一计。”沈惊鸿躬身道,“陛下可以派使者去见南疆藩王,告诉他若是支持刘忠,就是谋反,朝廷会派大军镇压;若是他能协助朝廷平定叛乱,朝廷就会减免南疆三年赋税。南疆藩王素来贪利,定会选择后者。”

一位武将皱眉道:“沈大人,南疆藩王与前太子交情深厚,恐怕不会轻易答应。”

“他会答应的。”沈惊鸿语气坚定,“南疆去年遭遇旱灾,粮草短缺,全靠朝廷救济。若是朝廷停止救济,再减免赋税,他没有理由不答应。而且刘忠只是前太子的旧部,给他的好处远不如朝廷给的多,他不会因小失大。”

萧玦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说得好。朕就派你去南疆,一方面劝说藩王,另一方面协助守将平定叛乱。”

“臣遵旨!”沈惊鸿躬身道。

“你放心去,朝中之事有朕。”萧玦递给她一枚金牌,“持此金牌,可调动南疆所有兵力,若有不听号令者,先斩后奏。”

沈惊鸿接过金牌,心中满是感激。这枚金牌代表着萧玦的信任,也代表着沉甸甸的责任。她知道,平定南疆叛乱,不仅能清除前太子的最后余党,还能巩固南疆的稳定,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离开御书房后,沈惊鸿立刻回到昭镜司,安排出行事宜。王忠听说她要去南疆,主动请缨:“大人,属下跟您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好。”沈惊鸿点头道,“你去挑选二十名精锐校尉,带上昭镜司的密探名册,明日一早就出发。”

王忠领命而去,沈惊鸿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的腊梅。她知道,南疆之行凶险重重,刘忠阴险狡诈,南疆藩王态度不明,稍有不慎就会陷入险境。但她无所畏惧——她的身后,有公正的律法,有开明的君主,有信任她的下属,更有天下百姓的期盼。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沈惊鸿就带着王忠和二十名校尉,踏上了前往南疆的路途。马车驶离京城时,她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皇宫,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平定南疆叛乱,清除所有余党,还天下一个国泰民安。

而在南疆三水县,刘忠正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的群山。他手中拿着一封书信,是南疆藩王送来的,上面写着“愿助将军恢复正统”。他冷笑一声,眼中满是阴狠:“沈惊鸿,萧玦,这次我看你们还怎么跟我斗!”他将书信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着,“等我打下京城,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城楼下,三千叛军正在操练,呐喊声震彻山谷。刘忠知道,沈惊鸿很快就会来南疆,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但他有南疆藩王的支持,有险要的地势,还有前太子留下的一批兵器,他坚信,自己一定能打赢这场仗,夺回属于前太子的皇位。

与此同时,南疆藩王府中,藩王正看着萧玦派来的使者,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使者递上萧玦的圣旨,语气严肃:“藩王殿下,陛下说了,若是您能协助朝廷平定叛乱,不仅减免南疆三年赋税,还会赏赐黄金万两。若是您执意支持刘忠,朝廷就会派大军镇压,到时候南疆百姓就会陷入战乱之中。”

藩王拿起圣旨,心中满是纠结。他确实受过前太子的恩惠,也想支持刘忠,但他更清楚,朝廷的实力远强于刘忠,若是开战,南疆肯定会生灵涂炭。而且减免三年赋税对南疆来说,是天大的好处,他没有理由拒绝。

“本王知道了。”藩王放下圣旨,沉声道,“你回去告诉陛下,本王愿意协助朝廷平定叛乱。但本王有一个条件,朝廷不能伤害南疆百姓。”

使者笑着道:“藩王殿下放心,陛下仁慈,绝不会伤害无辜百姓。只要您协助朝廷抓住刘忠,朝廷定会兑现承诺。”

藩王点了点头,心中已经做了决定。他立刻让人去给刘忠送信,说自己愿意出兵相助,让他在三水县等候。实际上,他已经暗中联络了南疆守将,准备里应外合,抓住刘忠。

沈惊鸿的马车还在前往南疆的路上,她不知道南疆藩王已经倒向了朝廷,更不知道刘忠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她自投罗网。一场关乎南疆稳定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这日傍晚,马车行至一个名叫“清风镇”的地方,天色已晚,沈惊鸿决定在此歇息一晚。客栈里,王忠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脸色凝重:“大人,镇上的人说,三水县最近来了一批陌生人,个个手持兵器,看起来很凶。还有人说,他们看到刘忠亲自在城楼上巡查,似乎在防备什么。”

“看来刘忠已经知道我们要来的消息了。”沈惊鸿沉声道,“他肯定会在三水县设下埋伏,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她顿了顿,补充道,“你去跟客栈老板打听一下,有没有其他路可以绕到三水县后面的山谷,那里是三水县的粮草存放地,只要烧了粮草,刘忠的人马就会不战自溃。”

王忠领命而去,很快就回来了,脸上带着喜色:“大人,客栈老板说,有条小路可以绕到山谷后面,只是那条路很险,只能单人通行,而且有刘忠的人看守。”

“险没关系,只要能烧了粮草就行。”沈惊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挑选五名身手最好的校尉,今晚三更出发,绕到山谷后面,烧了粮草。我带着其他人在正面攻城,吸引刘忠的注意力。”

“大人,太危险了!”王忠担忧道,“刘忠的人马虽然缺乏训练,但人数众多,正面攻城肯定会有很大伤亡。不如我们等朝廷的大军来了再动手?”

“不行,等大军来了,刘忠可能已经和南疆藩王勾结在一起了,到时候就更难对付了。”沈惊鸿语气坚定,“我们必须尽快动手,打刘忠一个措手不及。”她拍了拍王忠的肩膀,“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让兄弟们白白牺牲。”

王忠知道沈惊鸿的脾气,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他只能点头道:“属下遵旨,一定烧了粮草。”

当晚三更,王忠带着五名校尉悄悄离开了客栈,向山谷方向而去。沈惊鸿则带着剩下的人,在客栈里养精蓄锐,准备天亮后攻城。

天刚蒙蒙亮,沈惊鸿就带着人来到了三水县城下。城楼上,刘忠看到沈惊鸿,冷笑一声:“沈惊鸿,你果然来了!本将军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刘忠,你勾结逆党,起兵造反,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沈惊鸿高声道,“陛下有旨,若是你能投降,可免你一死!”

“免我一死?”刘忠哈哈大笑,“沈惊鸿,你少在这里虚张声势!本将军有南疆藩王相助,还有三千精兵,你以为凭你这点人就能攻下三水县?简直是痴心妄想!”他挥手示意,城楼上的弓箭手立刻拉弓搭箭,对准了沈惊鸿等人。

沈惊鸿心中一沉,她没想到刘忠会这么快就和南疆藩王勾结在一起。但她没有慌乱,高声道:“刘忠,你别以为南疆藩王会真的帮你!他不过是看中了前太子留下的财宝,等他拿到财宝,定会把你交给朝廷!”

刘忠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也知道南疆藩王贪利,只是没想到沈惊鸿会当众说出来。他厉声喝道:“少废话!弓箭手,放箭!”

箭雨如蝗,向沈惊鸿等人射来。沈惊鸿早有准备,让校尉们举起盾牌,挡住了箭雨。她高声道:“兄弟们,冲啊!攻下三水县,活捉刘忠!”

校尉们齐声呐喊,向城门冲去。城楼上的叛军不断放箭,还扔下滚木礌石,攻城的进展十分缓慢。沈惊鸿看着城楼上的刘忠,心中暗暗着急——王忠他们怎么还没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山谷方向冒出了滚滚浓烟。刘忠脸色大变,高声道:“不好!粮草被烧了!”

沈惊鸿心中一喜,知道是王忠得手了。她高声道:“刘忠,你的粮草被烧了,看你还怎么抵抗!快快投降吧!”

城楼上的叛军看到粮草被烧,顿时乱作一团。刘忠厉声喝道:“慌什么!我们还有足够的粮草支撑三天,只要南疆藩王的救兵来了,就能打败他们!”

可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作用,叛军们纷纷放下武器,想要逃跑。就在这时,南疆藩王带着人马来到了城下,高声道:“刘忠,你勾结逆党,谋反叛乱,本王奉陛下旨意,前来捉拿你!”

刘忠不敢置信地看着南疆藩王:“你……你怎么会帮朝廷?”

“本王从来就没想过帮你。”南疆藩王冷笑一声,“陛下答应减免南疆三年赋税,还赏赐黄金万两,本王为什么要帮你这个叛贼?”他挥手示意,“拿下刘忠!”

城楼上的叛军见状,纷纷投降。刘忠想要逃跑,却被沈惊鸿飞身追上,手中银针飞出,正中他的膝盖。刘忠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被校尉们死死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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