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破庙的晨雾裹着腐叶味，从漏风的窗棂钻进来，落在李青沾着泥污的青色短打上。他蹲在神龛前，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饼，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弯刀，死死盯着神龛上那尊缺了头的泥塑菩萨 —— 昨夜西域使者的亲信偷偷送来消息，五千骑兵已过雁门关，三日内必到天启城下，只等他这边 “闹出动静”，就趁机攻城。
“青爷，天快亮了，再不动手，等昭镜司的人查过来，咱们就没机会了！” 旁边的瘦高个余党搓着手，声音发颤，他袖口还沾着昨天跟踪老秦时蹭的铁屑，“那沈惊鸿的旧部盯得紧，周平昨天还带着人在破庙附近转悠，好像是发现了什么。”
李青猛地把饼摔在地上，碎屑溅了一地：“慌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天牢地图，手指戳在 “后门” 位置 —— 那是他让牢里的内应偷偷画的，标着守卫换班的间隙，“三更天，用火药炸开后门，你带五个人去救我爹，剩下的跟我去城南粮库，放把火，把天启的百姓都引去救火，沈惊鸿首尾不能相顾，咱们才能跑！”
“放火烧粮库？” 另一个矮胖余党脸色发白，“那可是天启的救命粮！烧了会遭天谴的！”
“天谴？” 李青冷笑一声，一脚踹在矮胖余党胸口，“现在哪还有天谴？我李家要完了，王家、张家也跑不了！烧了粮库，让景明帝知道，惹急了我们，大家都别活！” 他眼神扫过众人，突然从腰间拔出弯刀，刀刃抵在瘦高个的脖子上，“你昨天跟踪老秦，是不是被发现了？他有没有问你什么？”
瘦高个吓得腿一软，连忙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就远远跟着，看到他进了西市的铁匠铺，没敢靠近！” 他脖子上的血珠顺着刀刃往下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黑痕。
李青这才收了刀，把地图塞给瘦高个：“记住，火药在破庙后院的地窖里，是西域人送来的‘轰天雷’，够炸开天牢的石头门。三更天，信号弹一放，就动手！谁要是敢临阵退缩，这把刀就送他去见阎王！”
余党们连忙点头，没人再敢多嘴。李青走到破庙门口，撩起帘子往外看 —— 晨雾里，一个穿着破烂棉袄的乞丐正蹲在墙角啃窝头，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长疤，是北营老兵常见的战伤。他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关门，那乞丐突然抬头，帽檐下的脸正是周平！
“青爷，快跑！是周平！” 瘦高个喊着就往后门冲，却被周平扔过来的石子砸中膝盖，“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赵武、钱勇、李力从雾里钻出来，手里的腰刀闪着冷光，瞬间把破庙围了起来。
“李青，你跑不了了！” 周平扯掉破烂棉袄，露出里面的北营铠甲，“沈小姐早就料到你会狗急跳墙，让我们盯着你，没想到你真敢策划劫狱、烧粮库！”
李青拔出弯刀，想冲出去拼了，却被赵武拦住。赵武的刀快如闪电，直劈李青的手腕，李青慌忙格挡，刀身碰撞的 “铮” 鸣声在晨雾里格外刺耳：“周平，你当年也是北营的人，我爹待你不薄，你为什么帮沈惊鸿那个贱人？”
“待我不薄？” 周平气得脸色发青，一刀挑飞李青的弯刀，“你爹李嵩私运军械给西域，害死我们多少北营兄弟！我当年的副将，就是被西域人用你爹送的长枪捅死的！你还好意思说‘待我不薄’？”
余党们见李青落了下风，有的想从窗户跳出去，却被钱勇、李力的弓箭射穿肩膀；有的想躲进地窖，却被周平的人堵了个正着。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大部分余党都被制服，只有李青趁乱从破庙的狗洞钻了出去，往城南方向跑。
“追！别让他跑了！” 周平喊着就要追，却被赵武拉住：“将军，别追了！沈小姐说过，要是李青跑了，肯定会去粮库找王家余党，我们去粮库等着，正好一网打尽！”
周平点头，让人把抓获的余党押去昭镜司，自己带着赵武他们往城南粮库赶。
此时的西市铁匠铺，老秦正和孙文书整理账本，小虎蹲在旁边磨铁锤，准备一会儿去查新开的 “兴隆商铺”—— 孙文书从账本里发现，这家商铺的老板是王家余党，最近进了很多 “煤油”，却没见卖出去，像是要用来放火。
“小虎，磨好了没？再不去，那王家的人该起疑心了。” 老秦放下账本，拿起放在角落里的铁锤 —— 这是他打了三十年铁的老伙计，锤头磨得锃亮，能当镜子用。
小虎刚点头，铺外突然冲进来五个黑衣人，手里握着弯刀，直奔孙文书手里的账本：“把账本交出来！不然杀了你们！”
“你们是王家的人？” 老秦把孙文书护在身后，举起铁锤就砸向最前面的黑衣人。黑衣人没想到一个老铁匠这么厉害，慌忙躲闪，却被小虎用磨好的铁钎扎中大腿，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爹，小心！” 小虎喊着，又扎向另一个黑衣人，却被对方的弯刀划中胳膊，鲜血瞬间染红了袖子。老秦看到小虎受伤，眼睛都红了，铁锤像带着风，砸在黑衣人的背上，把人砸得口吐鲜血。
孙文书趁机把账本藏进柜台下的暗格，拿起旁边的铁砧砸向黑衣人：“我看你们今天谁敢动！沈小姐的人很快就到！”
黑衣人见打不过，又怕昭镜司的人来，连忙扶着受伤的同伙跑了。老秦蹲下来，看着小虎胳膊上的伤口，心疼得直掉眼泪：“傻孩子，跟你说过别硬拼，你怎么不听？”
“爹，我没事。” 小虎忍着疼，笑着说，“这点伤算什么？当年沈大人在边关，比这重的伤都受过！我这是跟沈大人学的，保护百姓，保护证据，不能怕疼！”
老秦擦了擦眼泪，从铺里拿出草药，给小虎包扎伤口：“好小子，像你沈叔！等这件事结束，爹给你打一把最好的刀，让你跟沈小姐一起，护着天启的百姓。”
此时的昭镜司，沈惊鸿正看着周平派人送来的密报 —— 上面写着李青的劫狱计划、火烧粮库的阴谋，还有抓获的余党招供的 “王家余党藏在粮库，准备协助李青放火”。她眉头紧锁，手指在案上的地图上划过：天牢在城北，粮库在城南，两地相距甚远，要是同时出事，兵力肯定不够。
“小姐，萧王爷来了，还带了边境的消息。” 林墨走进来，胳膊上的纱布还没拆，却依旧精神抖擞。
萧玦走进书房，手里拿着一份密报：“边境传来消息，西域的五千骑兵后面，还跟着一支三百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天启城外的三十里坡，像是要接应李青。我已经让禁军副统领带五百人去边境，延缓他们的速度，但估计撑不了多久。”
“三百人？” 沈惊鸿心里一沉，“李青肯定是想让先头部队在城外制造混乱，配合他劫狱、烧粮库，让我们首尾不能相顾。萧玦，你能不能再带些人去边境？一定要拦住先头部队，不能让他们靠近城。”
“我也想，但天牢和粮库更需要人。” 萧玦走到地图前，指着天牢和粮库，“天牢那边，周将军已经带了人埋伏，我再派两百禁军去支援，加强天牢的守卫；粮库那边，让钱勇、李力带着弓箭手去埋伏，再让老秦父子去协助，他们熟悉西市到粮库的路，能及时传递消息；我留在城里，要是哪边出事，就立刻派兵支援。”
沈惊鸿点头，觉得萧玦的安排很稳妥：“好！就按你说的办！另外，让孙文书把账本整理好，送到三司去，就算李青跑了，我们也有足够的证据，定他和王家余党的罪！”
两人立刻分头行动：萧玦去调兵，沈惊鸿则让人去通知钱勇、李力去粮库埋伏，再让林墨去西市，告诉老秦父子配合粮库的行动。
傍晚时分，天牢周围已经布好了埋伏：周平带着赵武他们藏在天牢后门的树林里，手里握着弓箭；两百禁军穿着便服，混在天牢附近的百姓里，一旦有动静，就立刻行动。粮库那边，钱勇、李力带着弓箭手藏在粮堆后面，老秦父子则拿着铁锤、铁钎，守在粮库的大门旁，等着王家余党和李青自投罗网。
沈惊鸿坐在昭镜司的书房里，手里握着老秦给她的腰刀，心里满是紧张。她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 81 章在旧宅找到的父亲绝笔信，想起父亲说的 “勿急、勿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 她不能慌，天牢和粮库的兄弟都在等着她，天启的百姓也在等着她，她必须稳住。
三更天的梆子声刚过，城北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 是火药炸开天牢后门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红色的信号弹升上天空，是李青和余党约定的信号。沈惊鸿立刻站起来，让人去通知萧玦，自己则带着卫兵往天牢赶。
天牢后门，李青带着几个王家余党，正想冲进去救李嵩，却被周平的弓箭射倒两个。李青气急败坏，从怀里掏出另一包火药，想扔进天牢里，却被赵武一刀挑飞：“李青，你别再顽抗了！你的余党都被抓了，王家余党也被我们围在粮库，你跑不了了！”
李青回头一看，粮库方向果然火光冲天 —— 不是王家余党放的火，而是钱勇、李力他们为了引王家余党出来，故意放的信号火。他知道自己上当了，想往城外跑，却被沈惊鸿拦住。
“李青，你还想跑？” 沈惊鸿拔出腰刀，刀尖直指李青的胸口，“你策划劫狱、想烧粮库、通西域，桩桩件件都是死罪！今天我不会让你跑掉的！”
李青看着沈惊鸿，眼神里满是绝望，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想刺向沈惊鸿，却被林墨拦住。林墨的匕首划破李青的胳膊，鲜血溅在地上：“小姐，小心！”
李青趁林墨不备，推开他，往城外的方向跑。沈惊鸿想追，却被周平拉住：“小姐，别追了！城外有萧王爷的人，他跑不了的！天牢里的李嵩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王家余党也被钱勇他们抓了，我们已经赢了！”
沈惊鸿停下脚步，看着李青跑远的方向，心里有些不甘，却也知道周平说得对 —— 萧玦在城外布了兵，李青跑不了多久。她回头看向天牢，后门的石头门被炸得粉碎，守卫们正忙着清理碎石；粮库方向的火光已经灭了，钱勇、李力带着抓获的王家余党往这边走。
“周将军，辛苦你们了。” 沈惊鸿对周平说，“把李嵩和王家余党押回昭镜司，明天交给三司，让他们一起接受审判。”
“是！” 周平点头，让人押着李嵩和余党离开。
老秦父子也赶了过来，小虎胳膊上的纱布又渗了血，却依旧笑着说：“小姐，我们抓住了五个王家余党，还从他们身上搜出了西域的密信，上面写着要和李青里应外合，让西域骑兵进城后，先烧皇宫！”
沈惊鸿接过密信，上面的字迹是西域首领的亲笔，和之前查获的密信笔迹一致。她握紧密信，心里满是庆幸 —— 还好他们及时挫败了李青的阴谋，不然天启城就危险了。
萧玦也从城外赶了过来，脸上带着疲惫，却笑着说：“我让人在城外搜了，没找到李青，估计是藏起来了。不过没关系，他现在是丧家之犬，翻不了什么大浪，我们明天再全城搜捕，肯定能抓到他。”
“嗯。” 沈惊鸿点头，“今天辛苦大家了，尤其是小虎，受伤了还坚持战斗，是个勇敢的孩子。”
小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姐，我这不算什么，能帮沈叔平反，能护着天启的百姓，我就算受再重的伤也愿意。”
老秦拍了拍小虎的肩膀，眼里满是骄傲：“这孩子，跟他沈叔一样，是个有担当的。”
天快亮时，众人都回到了昭镜司。沈惊鸿让人给受伤的兄弟处理伤口，让厨房准备了热粥，大家围在一起，喝着粥，聊着今天的战斗，脸上都带着胜利的笑容。
陈忠拄着拐杖，给沈惊鸿端来一碗粥：“小姐，今天累坏了吧？喝碗粥暖暖身子。老奴就知道，有小姐和这些兄弟们在，肯定能挫败李青的阴谋。”
沈惊鸿接过粥，喝了一口，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一夜的疲惫。她看着眼前的众人 —— 周平、赵武、钱勇、李力、老秦、小虎、孙文书、林墨、萧玦，还有陈忠，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她有这么多忠诚的伙伴，有这么多愿意为正义战斗的人，就算李青还没抓到，西域骑兵还在边境，她也有信心战胜一切困难。
“陈忠叔，明天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沈惊鸿放下粥碗，“孙文书，你把今天抓获的余党招供的证词整理好，和之前的证据放在一起，交给三司；周将军，你带着人全城搜捕李青，一定要把他抓回来；萧玦，边境的西域骑兵还在，我们得想办法让他们退回去，不能让他们靠近天启城。”
众人纷纷点头，没人抱怨累，都准备着明天的战斗。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晨曦透过窗户，洒在昭镜司的书房里，映着众人坚定的身影。沈惊鸿看着窗外的晨光，心里满是坚定 —— 李青的阴谋虽然被挫败了，但世家的余党还没清除干净，西域的威胁还在，她不能掉以轻心。她想起父亲当年在边关战斗的场景，想起父亲教她的 “永不放弃”，握紧了手里的腰刀 —— 她会继续战斗下去，直到彻底清除所有阴谋，还父亲一个清白，还天启一个太平。
夜深了，昭镜司的灯火依旧明亮。沈惊鸿坐在书房里，手里握着从王家余党身上搜出的密信，看着案上的地图，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的计划。她知道，明天会是新的战斗，会有新的挑战，但她已经准备好了，她的伙伴们也准备好了。
月光洒在地图上，映着 “天启城” 三个字，像父亲的目光，在守护着她，守护着这个即将迎来正义的城市。沈惊鸿知道，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就没有破不了的阴谋。她握紧腰刀，眼神里满是坚定，她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