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钟冥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董力这个人有点抽象。
尤其是当董力问出“跳钢管舞”这种问题后,钟冥更是有一种对方是来找茬的错觉。
“这个……我们店里确实没有这项服务。”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找团队,您只说能不能跳就行。”
钢管舞这个舞种实在刁钻。
这到底是能跳还是不能跳呢?
钟冥其实也不知道呀。
“正常来说,我是不提倡在葬礼上进行一些特殊舞蹈动作的。”
“您看哈,之前在网上也报道过,有一些地区会在葬礼上做一些坟头蹦迪的表演,如果是类似这种的话咱们还是别要了。”
董力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下巴上轻点了两下,突然笑了:
“啊,我知道你说是哪种了,倒不至于是那样。”
“我准备请专业舞团的人过来表演,您放心,都是纯绿色的,都是绝对的艺术。”
“那为什么非得是钢管舞呢?”
“这个嘛……”
董力说到这里,突然捂着嘴笑出了声来。
直到他自己笑够了,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因为我那个便宜小奶奶,她喜欢看啊……”
董老爷子这一生很是传奇,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抓住了商机,并亲手打下了一片家业。
老爷子这一辈子几乎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
能力强、有事业心、聪明有头脑、顾家且专一……
董家的小辈们有一个算一个,任谁都把老爷子当成自己的榜样。
可是老爷子这看似十分正常的生活,一直到董力的奶奶去世后就突然变了样。
董奶奶走后的前两年,董老爷子一直郁郁寡欢。
小辈们一直变着法地想办法哄老爷子,也始终都看不到一个笑脸。
就在大家都认为,老爷子这是太过思念自己老伴之时。
将近耄耋之年的老爷子突然叛逆了起来。
在一个很平常不过的家庭聚会上,董老爷子把一个女人领进了家里,并声称要娶她为妻。
“钟老板,我今年已经三十岁了,而我这个小奶奶,今年才二十五。”
“为了这个女人,我爷爷几乎和全家所有人都吵了个遍,最终还是把这个女人娶进了门。”
“而且她进门不过一年的时间,我那原本身体尚算硬朗的爷爷就突然倒了下去。”
“我爷爷貌似还留下了遗嘱,要等他去世后才会给我们看。”
“我这个小奶奶是深得我爷爷的心,我这不是想着既然她爱看,那我就多巴结一下她嘛。”
“万一老头子一分都不留给我们的话,我还得手心朝上地向人家讨生活呢。”
钟冥看着董力脸上戏谑的神情,几乎可以判定,刚才那番话里有八成都是假的。
“董老板,我怀疑您这是想害我。”
董力无所谓地摆摆手:
“不会,我会在现场安排保镖,不会有人闹事的。”
“而且到时我会对外宣布,那些人是我自己找的,真找麻烦也找不到你们头上。”
“我知道,这个事情呢我多少带了点胡闹,所以我也不白让你们做。”
“二十万,只要您能接下来,二十万是除所有费用以外,我单独付的钱。”
“钟老板,接不接?”
钟冥并没着急回答,只是再次和董力确认:
“正规舞团?”
“绝对正规,能代表国家到外面参赛的那种。”
“纯绿色?”
“纯的,衣服从头包到脚,也不会有引导型动作。”
“会声明与我们无关?”
“嗯,表演场地也会分开的,不会放到和灵堂一起。”
“可以,这单生意我接了。”
“那董老板,咱们来聊下流程和价格吧……”
董力这边在听完介绍后,确认得十分痛快。
“所有都要最好的,骨灰盒的话也要你刚才拿出来最贵的那款。”
“啊对了,大席一定要是林师傅。”
“啊……那道松鼠鲑鱼我是真喜欢……”
钟冥算是明白了。
这些个大客户,一个个地哪里是奔着他来的,他们分明是奔着林成材来的。
‘回头我得给林叔买点补品,他身体健康最重要啊。’
“没问题,我提前给您约上。”
董力将事情谈妥了,又付了一部分的定金。
加上钟冥的联系方式后就高高兴兴地开车走了。
陈哥看着车子走远了,感觉自己有点理解不能:
“这怎么这么高兴呢?不是他亲爷爷吗?”
钟冥两手对着一揣,也是共情不了一点:
“谁知道呢,这些有钱人的生活咱们是理解不了。”
“干活吧,这活干完了,咱们又都能赚上一笔了。”
陈哥一听这话,笑得比刚才的董力还开心。
像这种开张吃三年的活,谁接了谁都得乐。
钟冥打开手机,找到有乐队和林成材的大群,把这事说了一下,让大家这两天把时间都留出来。
不到五分钟,所有人都回复了表示自己没问题。
陈哥看了眼时间,眼瞅着快到中午了,直接出门去取饭了。
过了一会儿回来后,陈哥看着钟冥的眼神都不大对了。
在陈哥上下扫视了钟冥二十来遍后,钟冥终于受不了了:
“陈哥,我是长得像下饭菜吗?你吃个饭老看我干嘛?”
“还是你生个病生出什么特殊癖好了,我可告诉你啊,我不好这一口。”
陈哥直接翻了个老大的白眼:
“切,说得跟我好那口一样。”
“大冥啊,我问问你,我不在这两天你干嘛了?”
这话给钟冥问了个蒙:
“啊?我啥也没干啊。”
“什么也没干?”
“什么也没干!”
陈哥意味深长地看了钟冥一眼,埋头干饭再也不说话了。
当天晚上,钟冥见没什么事,关门早早地回了家里。
结果到进门后没多久,钟冥就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他。
猛地一回头,正好对上殷十五那又黝黑的眼睛。
“嗨,钟冥,想不想我?”
殷十五见对方发现自己了,笑得要多温和就有多温和。
“说吧,什么事。”
钟冥懒得和他弯弯绕,直接问出了对方的来意。
“嘿,你看你,我就非得有事吗?”
“家里没有零食。”
“也没有吃的。”
“有事就说,没事就走。”
殷十五被钟冥这么一堵,拿起自己一缕长发就在指间转了起来:
“也确实是有那么一点事。”
“有个委托没有阴德可以换,你能不能给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