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流动性？”
宫洛可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先是闪过一丝不解，随即像是品味到了什么，那份不解化作了然的笑意。
“莫先生的比喻，很新颖。”
她轻轻颔首，声音温润：“也很……精准。”
秦书瑶用指尖勾着高脚杯的杯脚，猩红的酒液在杯中晃荡，她笑得像只狐狸：
“何止是精准，简直是一针见血。”
“你看，这满大厅的人，不就是一个个挂牌交易的标的吗？”
“有蓝筹，有白马，有垃圾股，还有一堆等着被借壳的St股。”
她朝主桌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边坐着的，是指数本身。他们一句话，就能决定整个市场的涨跌。”
林清浅用清冷的声音做了总结：“所以，这是一场大型的非标资产路演，每个人都在寻找能够优化自己资产配置表的标的。”
“还是清浅的总结有水平。”秦书瑶笑着举杯，朝林清浅示意。
四人的谈话被一个温润悦耳的声音打断。
“秦小姐，林教授，宫小姐。”
身着米白色香奈儿套装的杨爱华端着酒杯走来，风韵犹存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职业化笑容。
她的目光在三位顶级名媛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了莫测身上，那份笑容里多了一分真切的热络。
“莫先生，您也来了。”
她的出现，让周围几桌原本还在暗中观察的人，目光更加聚焦。
能让海通证券一个实权老总亲自过来敬酒，这个年轻人的分量，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重。
“杨总。”莫测举了举杯，算是回应。
简单的寒暄，杨爱华没有多做停留，她很清楚这种场合下，时间是按秒计算的稀缺资源。
“几位慢用，我就不打扰了。”
她与几人碰了碰杯，又客气了几句，便转身融入了另一桌的人群中。
杨爱华刚走，秦书瑶的狐狸眼就眯了起来，上下打量着莫测。
“可以啊，小莫总。”
她晃着酒杯，笑意里全是探究：
“能让海通的老总这么主动过来打招呼，这牌面可不小。”
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那语气里带着一丝狡黠的试探。
“让我猜猜看。江州，海通证券，朱雀路营业部……”
她的尾音拖得长长的，视线钉在莫测脸上，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最近在龙虎榜上兴风作浪，搅得整个市场不得安宁，被无数散户又爱又恨的那个黑马席位——海通江州朱雀路，该不会……就是你们的手笔吧？”
秦书瑶说完，自己都觉得这个猜测有些荒谬。
那个席位以极其凶悍的风格和百分之百的胜率着称，背后操盘的，圈内都猜测是某个从京城或者深城空降过来的顶级游资大佬。
而莫测，太年轻了。
林清浅镜片后的目光微凝，没有说话。
莫测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平静地放下。
他抬眼看向秦书瑶，承认得干脆利落。
“聪明。”
“不愧是秦家小公主，这都能猜到。”
秦书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只是抱着调戏和试探的心态，随口一诈，根本没想过会得到肯定的回答。
可莫测就这么承认了。
云淡风轻，理所当然。
她那双狐狸眼里，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惊异。
一旁的宫洛可见秦书瑶这副表情，也生出了兴趣：“海通江州朱雀路，这个名字……很出名吗？
她刚回国不久，对A股市场的这些细节并不了解。
秦书瑶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波澜。
她看向宫洛可，神情复杂。
“何止是出名。”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整个A股的短线资金，都把它当成风向标。它的每一次出手，都会被几百万人用放大镜研究。”
“它买谁，谁就可能成为下一个龙头；它卖谁，谁就大概率隔日崩盘。”
“无数人想知道这个席位背后到底是何方神圣，没想到……”
话未说完，一个穿着亮蓝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目标明确地停在他们桌边。
“洛可，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
男人脸上挂着热情的笑，目光紧紧锁在宫洛可身上，对桌上的其他人视若无睹。
“赵公子。”宫洛可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态度疏离。
“这位是……赵家的赵伟吧？”
秦书瑶狐狸眼一挑，那笑容明艳又带刺。
“我记得你们家前阵子在城西拿了块地，准备搞商业地产？怎么，资金流有缺口了，跑到这来找流动性了？”
被称作赵伟的男人脸色一僵，笑容挂不住了。
“书瑶姐说笑了，我就是过来跟洛可打个招呼。”
“哦？”
秦书瑶拖长了语调：“那你打完了，可以去别桌看看了。”
“我们这桌的资产包，估值太高，不适合你这种体量的投资者，强行并购容易消化不良。”
赵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在秦书瑶毫不留情的驱赶下，尴尬地举了举杯，灰溜溜地走了。
“二流的地产商，想靠联姻完成阶级跃迁的典型案例。”林清浅冷淡地评价了一句。
莫测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
这个名利场，每一张桌子都是一个圈层，每一句对话都是一次市值评估。
鄙视链清晰而残酷。
用餐过半，宴会厅的灯光再次聚焦于舞台。
台下响起礼节性的掌声。
灯光变换，当红影星顾晚秋，穿着一身火红色的高定礼服，在乐队的伴奏下，缓缓走上舞台。
她唱的是一首当红的都市情歌，曲调婉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慵懒，为这个充斥着资本与权力博弈的名利场，增添了几分虚幻的浪漫。
莫测看着舞台上的顾晚秋。
不可否认，这个女人是漂亮的。
她的容貌、身段、气质，都是经过市场千锤百炼后，筛选出的最优品。
在天枢集团的资产负债表上，她应该被归类为“无形资产”中的“品牌商誉”一栏，拥有极高的溢价和粉丝粘性，是优质的流量入口。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顾晚秋优雅地鞠躬致谢，并未离场。
主持人重新走上台，声音洪亮而富有激情。
“感谢顾晚秋小姐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演唱！”
“接下来，激动人心的时刻即将到来！我们将正式进入【中华慈善·江州之夜】的慈善拍卖环节！”
“今晚所有的拍卖所得，将全数捐赠给天枢慈善基金会，用于贫困地区的儿童教育项目！”
台下再次响起礼节性的掌声。
“下面，让我们有请今晚的第一件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