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京城并未因安阳郡主的“突发恶疾”而恢复平静,反而暗流汹涌,各种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在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间飞速传播。
官方定论自然是郡主福薄,突发恶疾身亡,陛下和太后甚为哀痛,追封赏赐,风光大葬。
但私底下,那日赏花宴上发生的真实情况,尤其是东厂督公宫寒渊亲自到场,以及郡主随后便“暴毙”的巧合,根本无法掩盖。
很快,更有关于安阳郡主生前诸多不堪行径的详细爆料,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迅速冲淡了人们对郡主之死的同情,转而变成了对其恶行的震惊与唾弃。
“听说了吗?安阳郡主在城外别院里养了十几个面首!”
“何止啊!我有个远房表亲在衙门当差,据说光是这两年,郡主府后院抬出来的年轻男子尸首就不下十具!”
“强抢民男!看上了就直接让人掳进府里,玩腻了就打杀发卖,无法无天!”
“城南那个姓张的秀才,就是被她看上了,宁死不从,结果第二天就被人发现失足落井了!谁信啊!”
“还有西市卖胭脂的那个小郎君,生得俊俏,被她当街抢走,家里老母哭瞎了眼,去郡主府要人,被打了个半死扔出来……”
一桩桩,一件件,有鼻子有眼,细节详实,仿佛亲眼所见。
这些被压抑了许久的民怨,在郡主死后失去了顾忌,彻底爆发出来。
人们议论纷纷,义愤填膺,之前碍于郡主权势敢怒不敢言,如今则是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她的痛恨和鄙夷。
甚至连一些御史言官,也仿佛一夜之间拿到了确凿证据,开始在朝堂之上或公开或隐晦地弹劾安阳郡主生前种种僭越、荒淫、残害百姓之行径,言辞激烈,引经据典,仿佛不将其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誓不罢休。
这些传闻自然也传到了深居侯府后院的沈怜星耳中。
桃花出去采买回来,便气鼓鼓又带着几分后怕地将听来的消息转述给她。
“小姐,您说那安阳郡主怎么那么坏!竟然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怪不得……怪不得督公他……”
桃花说到后面,声音小了下去,小心翼翼地看了沈怜星一眼。
她虽然单纯,但也知道郡主之死与督公脱不了干系,而原因很可能就是为了自家小姐。
沈怜星静静地听着,手中捻着一根银针,正在核对药典上的穴位图,闻言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并不意外。那日安阳郡主能对她使出那般下作手段,其心性之狠毒可见一斑。
如今这些被揭露的恶行,不过是印证了她的判断。
只是没想到,其荒淫残暴的程度,竟到了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
如此看来,宫寒渊杀了她,倒也算是……为民除害?这个念头让她心情复杂。
一方面,她无法认同那般直接酷烈的手段;另一方面,她又清楚地知道,若非如此,不知还有多少无辜之人要遭殃,包括她自己。
宫寒渊此举,于公于私,似乎都……站得住脚?只是这过程,太过血腥,太过挑战世俗的认知底线。
她放下银针,轻轻叹了口气。这京城的水,果然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