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死寂，被钱灵儿一声轻咳打破。她最先从那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一双秀丽的眼睛里，再无半分先前的精明与算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异、忌惮与探究的复杂情绪。她看着李毅，试探着开口，话语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敬意：“李……李师弟，你……”
林逸飞也终于有了反应，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着地上那三具死状凄惨的魔修尸体，又看看角落里那个气息依旧维持在“练气六层”，脸上挂着恭顺笑容的少年，只觉得喉咙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个被他一路鄙视，骂作废物的“累赘”，转眼间，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秒杀了三个连他都感到棘手的敌人，其中还有一个练气九层。这种反差，让他那份属于宗门精英的骄傲，被击得粉碎。
李毅脸上的笑容依旧人畜无害，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三只苍蝇，而不是雷霆一击格杀了三名魔道悍卒。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落在林逸飞和钱灵儿眼中，更增添了几分深不可测的神秘。
“你……你到底是什么修为？”林逸飞终于挤出了一句话，他的声音有些干涩，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回林师兄，·是练气八层。”李毅坦然回答，同时将自身的气息从练气六层缓缓提升，最终稳定在了练气八层的境界。这股气息虽然比林逸飞的练气九层要弱上一线，但其中蕴含的灵力凝实程度，却远超同阶，甚至隐隐有种圆融如一的感觉。
“练气八层？”林逸飞和钱灵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难以置信。练气八层，一招秒杀练气九层，还顺带解决了两个练气八层？这是什么怪物？就算是宗门内那些最顶尖的真传弟子，在练气期时，也做不到如此夸张的战绩吧！
“李师弟，你刚才施展的……是何种法术？”钱灵儿的好奇心终究压过了震惊，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种由三种灵力交织，变化万千，威力恐怖的攻击方式，她闻所未闻。
“是弟子偶得的一份残缺功法，侥幸修炼出了一些名堂，让师姐见笑了。”李毅半真半假地解释道。他将一切都推给了“奇遇”，这是修仙界最常见也最无法深究的理由。
他选择暴露练气八层的修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阴魔宗既然敢在望仙城设下如此陷阱，说明双方的摩擦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继续藏拙，只会被当成真正的炮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与其在底层挣扎，不如展露一部分实力，换取更高的地位和更多的自主权。早日进入内门，获取更好的功法和资源，才是长久之计。
钱灵儿显然接受了这个说法，她脸上的忌惮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热切。她主动走上前几步，与李毅拉近了距离，态度亲和了许多：“原来如此，看来李师弟是福缘深厚之人。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师弟不要见怪。”
林逸飞虽然还拉不下脸来道歉，但也收起了长剑，默默地走到一旁，不再言语，算是默认了钱灵儿的示好。修仙界，强者为尊，李毅展露出的实力，已经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钱师姐言重了，若非两位师兄师姐正面牵制，弟子也没有机会出手偷袭。”李毅谦虚了一句，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偷袭？”钱灵儿苦笑一声，“那三人联手，恐怕都未必是李师弟你的对手。师弟你这份实力，还待在外门，实在是太屈才了。”
她顿了顿，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说道：“李师弟，你对宗门外门的情况，了解多少？”
李毅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便顺着她的话说道：“弟子入门时日尚短，只知埋头修炼，对宗门之事，确实知之甚少，还请师姐指点。”
钱灵儿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来：“在我们玄天剑宗，外门弟子数以十万计，但真正能被宗门看重的，却寥寥无几。练气初期的弟子，大多只能做些杂役的活计，砍柴挑水，伺候灵田，换取微薄的修炼资源。能到练气中期，也就是四到六层，才算脱离了杂役的身份，有机会成为一些产业的管事，或者分殿的执事，但主要职责，还是为宗门经营俗务，提供基础的物资。”
她看了一眼李毅，话语中带着几分感慨：“这些管事和执事，听着风光，实则修炼前途已经渺茫。他们每日被俗务缠身，根本没有多少时间静心修炼，终其一生，能突破到练气后期的都是凤毛麟角。”
“而一旦修为达到练气后期，也就是七层以上，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钱灵儿的话锋一转，“到了这个层次，就不再需要为宗门俗务操劳，主要的任务，就是接取宗门发布的各种历练任务，斩妖除魔，探寻秘境，在实战中磨砺自身，为冲击筑基做准备。宗门也会提供更好的丹药和法器支持。”
林逸飞此刻也插话道，虽然依旧有些别扭，但总算不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没错。对于练气后期的弟子而言，最重要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宗门每十年举行一次的外门大比。”
他看着李毅，眼中带着一丝审视：“大比的前一百名，将获得进入内门的资格。那才是真正的鱼跃龙门！进入内门，不仅可以更换直指金丹大道的上乘功法，还能得到筑基丹的赐予，成为真正的筑基种子，一步登天！”
钱灵儿补充道：“我和林师兄，都是上一次大比中，排名靠前的弟子，这才有了精英弟子的身份，可以自由出入宗门，执行这些重要的任务。以李师弟你今天展露的实力，只要在大比中正常发挥，进入前一百，甚至前十，都绝非难事！”
两人一唱一和，将外门的格局和晋升之路清晰地展现在李毅面前。
李毅静静地听着，心中一片清明。这些信息，他之前只是道听途说过一些，远不如钱灵儿和林逸飞说得这么透彻。他知道，这是对方在向他示好，也是一种投资。一个潜力无穷的未来强者，值得他们现在就结下善缘。
“多谢两位师兄师姐解惑，弟子茅塞顿开。”李毅诚心实意地拱了拱手。
“师弟客气了。”钱灵儿笑意盈盈，“以你我的关系，这些都是应该的。日后师弟若入了内门，还望能多多照拂一二。”她已经开始为未来铺路了。
李毅心中暗忖，这钱灵儿果然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能屈能伸，眼光长远。相比之下，林逸飞虽然傲气，但心思要单纯不少。
“师姐说笑了，日后还需两位多多提携才是。”李毅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
就在这时，林逸飞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皱起眉，指着地上那个面具修士的尸体，沉声道：“不对劲。刚才这家伙临死前，似乎喊了一句‘分殿情报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