霰弹枪的轰鸣在粘稠的迷雾中显得沉闷而短促,火光一闪而逝,照亮了前方几张扭曲腐烂的怪物面孔,随即又被更深的灰暗吞噬。钢珠如同暴雨般泼洒出去,最前方的几只腐蚀犬瞬间被打得千疮百孔,哀嚎着倒地。
但枪声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彻底引爆了周围的杀机!
“吼——!”
更多的嘶吼从四面八方涌来!迷雾翻滚,影影绰绰,不知有多少怪物被吸引而来!
“跟紧!”李信低吼一声,不再停留,拉着苏沫,朝着苏沫感应中“呼唤”声最强的方向发足狂奔!他不能陷入包围,必须利用速度撕开一道口子!
“砰!砰!”
他一边奔跑,一边用霰弹枪朝着两侧和身后可疑的阴影轰击!每一次枪响,都伴随着怪物的惨嚎和迷雾的剧烈翻腾,暂时逼退靠近的威胁。
苏沫被他紧紧拉着,小脸煞白,闭着眼睛,完全依靠本能跟着奔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左边!右边有东西!前面……前面好像空一点!”
她的指引在此时变得至关重要。李信完全信任她的直觉,在迷宫般的厂房和管道间疯狂穿梭,避开怪物最密集的区域,寻找着相对薄弱的突破口。
粘稠的污水溅起,腐烂的肢体在脚下碎裂,腥臭的风扑面而来。迷雾之中,视线极度受阻,战斗全靠听觉、直觉和苏沫那近乎预知的警告!
“上面!”苏沫突然尖叫!
李信想也不想,猛地向前扑倒,同时霰弹枪向上轰击!
“轰!”
一只从上方管道扑下的、形似巨型壁虎的怪物被凌空打爆,粘稠的绿色体液如同下雨般淋下!
李信毫不停留,拉起苏沫继续前冲!
突然,前方迷雾中,出现了几道惨白的身影!它们静静地站立着,白色的面具在灰暗中如同鬼火!
“收割者”!它们果然在这里!
而且不止三个!是五个!
它们似乎早就等在了这里,封堵住了去路!幽蓝的弧刃已然抬起,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
前有“收割者”拦截,后有无数怪物追兵!
绝境!
李信眼神瞬间变得血红!他知道,不能再有任何保留!
“躲到那个铁罐后面!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出来!”他将苏沫猛地推向旁边一个巨大的、锈蚀的化学原料罐后面,自己则转身,面对着那五个缓缓逼近的白色杀神,以及身后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怪物洪流!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仿佛带着铁锈味的浑浊空气沉入肺腑。左臂那灼热的悸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他丢掉了打空子弹的霰弹枪,拔出了“蝎式”冲锋手枪和猎刀。
然后,他主动冲了上去!
冲向那五个“收割者”!
他的速度在这一刻爆发到了极致,身影在迷雾中拉出一道残影!左臂那灼热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皮肤下隐隐有暗红色的流光闪烁!
第一个“收割者”的弧刃带着幽蓝的死亡弧光劈来!李信不闪不避,在弧刃及体的瞬间,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猎刀如同毒蛇般探出,不是格挡,而是直刺对方持刃的手腕!
“锵!”火星四溅!猎刀与弧刃碰撞!
与此同时,李信的“蝎式”咆哮起来,子弹如同泼水般射向另外两个试图夹击的“收割者”,逼迫它们闪避格挡!
以一敌五!悍勇如斯!
但“收割者”的配合远超普通怪物!另外两个瞬间从侧翼切入,弧刃如同剪刀般交错剪向李信的脖颈和腰部!
躲不开了!
李信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竟然放弃了闪避,身体猛地向前撞入第一个“收割者”的怀中,用肩膀硬生生承受了对方一记肘击,同时猎刀向上撩起,狠狠扎向了对方面具下的咽喉连接处!
以伤换命!
“噗嗤!”
暗色的荧光血液喷溅!
那个“收割者”的动作猛地僵住!
而李信也被侧翼袭来的弧刃划破了后背,战术便装被轻易撕裂,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涌出!
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但他动作毫不停滞,借着撞击的势头,猛地将这个被重创的“收割者”推向侧面袭来的同伴,暂时阻碍了它们的攻势!
混乱!极致混乱的贴身肉搏!
李信将速度、力量和那股源自左臂灼热的诡异力量催发到极致,在五个“收割者”的围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险象环生,却又每每在关键时刻以近乎自残的方式避开致命攻击,并予以凶狠的反击!
猎刀折断!就用拳脚!用手肘!用头槌!
他仿佛化身为一头彻底疯狂的野兽,每一招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蝎式”的子弹很快打空,被他当成铁疙瘩砸在一个“收割者”的面具上!
鲜血从他身上多处伤口不断涌出,将他染成一个血人。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那是一种摒弃了生死、只剩下最纯粹战斗本能的光芒!
左臂的灼热感如同燃烧的引擎,驱动着他超越极限的动作!他甚至能模糊地“看到”那些“收割者”攻击的轨迹,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场在影响着他的感知!
“噗!”
又一个“收割者”被他用半截断刀刺入了膝关节,动作一滞,被他紧跟的一记重腿踹飞出去!
五去其二!
但剩下的三个“收割者”攻势更加凌厉!它们似乎也被李信这不要命的打法激怒了,弧刃挥舞得如同狂风暴雨!
而身后,怪物的洪流也已经逼近!最近的一只腐蚀犬已经张开巨口,朝着李信的后颈咬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哥哥!这边!”
躲在铁罐后面的苏沫,不知何时探出了头,指着原料罐后面一条极其狭窄、被管道和杂物堵塞的缝隙,尖声喊道:“这里!它们过不来!”
李信想也不想,猛地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三道交错斩下的弧刃和身后腐蚀犬的扑击,连滚带爬地冲向了那条缝隙!
那三个“收割者”和蜂拥而至的怪物立刻追来!
但正如苏沫所说,那条缝隙太窄了,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而且里面堆满了锈蚀的零件和垃圾,“收割者”那相对宽大的身形和怪物庞大的体型根本无法进入!
李信拉着苏沫,拼命挤进缝隙深处!
身后传来“收割者”弧刃劈砍在管道和罐体上的刺耳噪音,以及怪物们不甘的咆哮和抓挠声,但它们确实被暂时阻挡在了外面!
绝处逢生!
李信靠在冰冷潮湿的管道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架了一样,鲜血几乎浸透了他整个后背。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吓得小脸惨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的苏沫。
刚才若不是她及时发现这条生路,他恐怕已经力竭而亡。
“谢谢。”李信沙哑地说道。这是他第一次对苏沫说出这个词。
苏沫摇了摇头,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哥哥……你流了好多血……”
李信撕下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袖,草草包扎了一下背上最深的伤口,又吞下几片消炎药和止血粉。
“还能感应到那个呼唤吗?”他问道。
苏沫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指着缝隙深处:“在……在那边……好像更近了……”
李信看向那条幽深、不知通向何处的缝隙,又看了一眼身后那依旧在不断冲击、试图突破的怪物和“收割者”。
没有退路了。
只能向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拉起苏沫。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