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霜降的寒意与邻里的暖
霜降过后,青溪村的早晨就带了层薄薄的白霜。田埂上、草叶上、屋顶的瓦片上,都蒙着一层霜花,像撒了把碎盐,亮晶晶的。太阳没出来时,空气里透着股清冽的寒意,吸进肺里,能让人打个激灵。
林晚早上起来喂鸡,打开鸡笼门,就见院角的青菜叶子上结着霜,用手一碰,冰凉刺骨。她缩了缩脖子,把鸡食倒进食槽里,看着老母鸡们抖着翅膀啄食,心里想着,得把这几棵青菜赶紧收了,不然再过几天,怕是要被霜打坏了。
“晚丫头,快进屋,外面冷。”娘在屋里喊,“我煮了姜茶,快进来喝口暖暖身子。”
林晚应着,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走进屋里。屋里生了火盆,木炭烧得旺旺的,带着股烟火气,暖意扑面而来。娘把一碗姜茶递给她,姜茶冒着热气,闻着就辛辣。
“快喝,驱驱寒。”娘说。
林晚吹了吹,喝了一大口,辛辣的味道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没一会儿,浑身就暖和了起来,连鼻尖都沁出了点汗。“娘,这姜茶真管用。”
“管用就多喝点。”娘笑着说,“今天天冷,别出去了,在家歇着吧。”
“我把院里的青菜收了,再把过冬的棉衣拿出来晒晒。”林晚说。
吃完早饭,林晚就开始忙活。她先把院角的青菜都割了下来,装在竹篮里,一部分留着自己吃,另一部分洗干净,打算腌成咸菜,冬天配粥吃正好。
然后她爬上阁楼,把娘俩过冬的棉衣、棉被都抱了下来,堆在院子里的竹竿上晾晒。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照下来,虽然没什么温度,但晒过的棉衣会带着点阳光的味道,盖着也暖和。
正晒着棉衣,院门外传来了咳嗽声,是隔壁的王大爷。王大爷前几天淋了场雨,就一直咳嗽,没好利索。
“王大爷,您咋出来了?这天多冷啊。”林晚连忙迎上去。
王大爷裹着件厚厚的棉袄,缩着脖子,手里还拿着个药罐子:“我去倒点药渣。”村里老辈人说,倒药渣的时候,让别人踩一脚,病就能传给别人,自己就能好了,虽然没科学依据,但老人们都信这个。
“您快回屋吧,药渣我帮您倒。”林晚接过药罐子,“这天寒地冻的,您再着凉了可咋整。”
“哎,好,好,麻烦你了晚丫头。”王大爷感激地说,慢慢挪回了屋里。
林晚把药渣倒在院墙外的路上,又回屋舀了碗姜茶,送到王大爷家。王大妈正在给王大爷盖被子,看到林晚来了,连忙说:“快进来,外面冷。”
“大妈,我给大爷端了碗姜茶,让他趁热喝了,发发汗。”林晚把碗放在桌上。
“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王大妈眼眶有点红,“你大爷这病,折腾好几天了,药也吃了,就是不见好,真让人着急。”
“没事的大妈,秋冬交替,老人们都容易生病,养养就好了。”林晚安慰道,“您要是有啥活干不动,就跟我说,别客气。”
“哎,好,好。”王大妈连连点头。
从王大爷家出来,林晚心里有点惦记。王大爷和王大妈就一个儿子,在外地打工,一年也回不来一次,老两口年纪大了,身边没个照应,真是不容易。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晚跟娘说了王大爷的事。娘叹了口气:“老两口不容易啊,等下午我熬点小米粥,你给他们送过去,生病的人,喝点稀的舒服。”
“嗯。”林晚点点头。
下午,娘熬了小米粥,熬得糯糯的,还放了点红枣和桂圆。林晚盛了一大碗,用保温桶装着,送到王大爷家。
王大爷正靠在炕上咳嗽,脸色有点发白。王大妈接过保温桶,打开盖子,一股米香混着枣香飘了出来。“哎呀,还让你们娘俩特意熬粥,这多不好意思。”
“大妈您别客气,就是顺手的事。”林晚扶着王大爷坐起来,“大爷,您喝点粥吧,暖暖胃。”
王大妈盛了碗粥,吹凉了,一勺一勺地喂给王大爷。王大爷喝了小半碗,咳嗽似乎都轻了点,精神也好了些。“这粥真好吃,谢谢你娘俩了。”
“大爷您好好歇着,有事就喊我。”林晚说。
从王大爷家出来,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林晚加快脚步往家走,刚到院门口,就看到张大妈背着一捆柴站在那里。
“张大妈,您咋来了?”林晚赶紧接过柴捆。
“我刚从山上拾了点柴,看你家柴火不多了,给你送点过来。”张大妈拍了拍身上的灰,“这天眼看就要下雪了,多备点柴没坏处。”
“您咋还给我送柴呢,我自己去拾就行。”林晚心里暖暖的。
“你一个丫头片子,哪有力气拾那么多柴。”张大妈笑着说,“我家那口子今天去镇上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对了,你王大爷好点没?我早上听他咳嗽得厉害。”
“好多了,刚喝了我娘熬的粥。”林晚说。
“那就好。”张大妈说,“这人啊,年纪大了就怕生病,身边没个年轻人照应着,真难。”
正说着,天上飘起了小雪花,零零星星的,落在地上就化了。“哟,下雪了。”张大妈抬头看了看天,“我得回去了,不然雪下大了路不好走。”
“大妈您慢点走。”林晚把张大妈送到门口。
回到家,雪下得大了些,像柳絮一样,纷纷扬扬的。娘正站在窗边看雪,说:“这雪下得好,瑞雪兆丰年,明年庄稼肯定好。”
“张大妈给咱送柴来了。”林晚指着墙角的柴捆说。
“你张大妈就是热心肠。”娘笑着说,“等明天雪停了,你给她家送点咱腌的咸菜。”
“嗯。”林晚应着。
雪下了整整一下午,到傍晚的时候才停。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雪,像铺了层白毯子,踩上去软软的。村里的屋顶都变成了白色,远处的山也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中,安静得很。
晚饭吃的是红薯粥,配着中午腌的咸菜。娘说:“天冷,喝点粥暖和。”
吃完饭,林晚坐在火盆边,给娘捶背。娘的腰不太好,天冷了就容易疼。“娘,您要是腰疼得厉害,就跟我说,我给您揉揉。”
“没事,老毛病了,揉揉就好了。”娘说,“今天你王大爷那样子,真让人揪心。等你爹忌日的时候,咱去给他烧点纸,让他在那边保佑咱娘俩平平安安的。”
“嗯。”林晚点点头,心里酸酸的。
夜里,雪又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林晚躺在床上,听着雪花落在屋顶上的声音,“簌簌”的,像有人在轻轻扫地。她裹紧了被子,想着王大爷的病,想着张大妈送的柴,心里觉得暖暖的。
虽然天气冷,但人心是暖的。在青溪村,不管谁家有难处,大家都会搭把手,像一家人一样。这种温暖,比火盆里的炭火还能驱寒。
第二天一早,雪停了。太阳出来了,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林晚推开院门,看到院子里的雪已经没过了脚踝,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棱,晶莹剔透的。
她拿起扫帚,开始扫雪。刚扫了没几下,就看到李大叔扛着铁锹过来了。“晚丫头,我来帮你扫。”
“李大叔,不用麻烦您,我自己能行。”林晚说。
“你一个人哪扫得过来,我反正没事。”李大叔说着,就拿起铁锹铲起雪来。
很快,王婶、张大妈也都拿着工具过来了,大家一起动手,没一会儿就把院子里和门口的雪扫干净了。
“还是人多力量大。”林晚笑着说。
“可不是嘛。”张大妈说,“对了,晚丫头,你王大爷今天好多了,刚才还在门口看雪呢。”
“那就好。”林晚松了口气。
大家又在门口聊了会儿天,说这雪下得好,说冬天就该冷点,不然来年虫子多。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过年,说要提前准备年货,说要给孩子们做新衣服。
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温暖的光。虽然天气依旧寒冷,但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空气里弥漫着亲切的味道。
林晚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觉得踏实。她想,这就是青溪村的冬天,有寒冷的雪,有凛冽的风,但更有邻里间互相帮扶的温暖。这种温暖,像冬日里的阳光,能驱散所有的寒意,让人心里充满希望。
她的“躺平生活”,不仅仅是守着自己的小院子,更是守着这份邻里间的情谊,守着这份简单而纯粹的温暖。
这样的冬天,这样的青溪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