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旧友的重逢与变迁
入夏后的青溪村,被一层浓密的绿意包裹着。稻田里的稻子长得齐腰深,绿油油的,风一吹,掀起层层碧浪;院子里的老桂花树也枝繁叶茂,把半个院子都遮在树荫下,成了天然的乘凉处。
林晚正坐在树荫下,帮娘择着刚从地里摘回来的豆角。豆角翠绿鲜嫩,还带着水珠,是夏天最常见也最下饭的菜。娘坐在旁边纳鞋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她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晚丫头,你还记得你小学同学梅子不?”娘忽然问。
林晚愣了一下,想了想说:“记得啊,就是那个扎着两个小辫子,总爱跟在我后面的梅子?她家不是早就搬去镇上了吗?”
“是啊,搬走快十年了。”娘说,“昨天我去镇上赶集,碰到她娘了,说梅子要回来住几天,想看看村里的老熟人。”
“哦,这样啊。”林晚心里有点意外,她和梅子小时候关系挺好的,一起爬树掏鸟窝,一起在河里摸鱼,后来梅子家搬去镇上,就渐渐断了联系。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请问,这是林晚家吗?”
林晚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化着淡妆的年轻姑娘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行李箱,正有些不确定地往里看。
“你是……梅子?”林晚站起身,有些不敢认。眼前的姑娘,和记忆里那个扎小辫子的野丫头判若两人,皮肤白皙,眉眼精致,浑身透着一股城里姑娘的洋气。
“晚晚!真的是你!”梅子眼睛一亮,快步走进来,一把抱住林晚,“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我也认不出你了。”林晚笑着说,心里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娘也笑着迎上来:“是梅子啊,都长这么大了,越来越俊了。快坐快坐。”
梅子坐下后,环顾了一下院子,眼睛里满是好奇:“婶子,你们家还是老样子啊,一点都没变,这棵桂花树还在呢,小时候我总偷摘它的花。”
“是啊,啥都没变。”娘笑着说,“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凉茶。”
“谢谢婶子。”梅子说。
林晚给梅子倒了杯凉茶,是用金银花和薄荷泡的,冰镇过,喝起来清凉爽口。梅子喝了一口,赞叹道:“真好喝,比城里的饮料好喝多了。”
“好喝就多喝点,家里还有。”林晚说。
梅子放下茶杯,开始跟林晚聊起来。她说自己在城里念的大学,学的是设计,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每天朝九晚五,虽然累,但工资还不错。她说城里的生活很方便,想买什么都能买到,晚上还有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不像村里,天黑了就没什么事了。
“晚晚,你真厉害,居然能在村里待这么久。”梅子看着林晚,眼神里带着点佩服,又有点不解,“我妈总说我,在城里待野了,回村里待不了三天就浑身不自在。”
“村里挺好的啊,安安静静的,空气也好。”林晚说。
“是挺好的,但太无聊了吧?”梅子说,“每天除了种地就是做饭,一点意思都没有。你看你,皮肤都晒黑了,手上还有茧子,哪像个二十岁的姑娘。”
林晚笑了笑,没说话。她知道梅子没有恶意,只是她们的生活环境不同,想法也不一样。
下午,梅子说想在村里转转,林晚就陪着她。走在村里的小路上,梅子像个好奇宝宝,东看看西瞧瞧,不停地拿手机拍照。
“你看这老房子,真有味道,比城里的高楼大厦好看多了。”
“这河里的水真清啊,还能看到鱼呢,城里的河都是臭的。”
“哇,这黄瓜长在架子上,好可爱啊,我还没见过长在地里的黄瓜呢。”
林晚耐心地陪着她,给她介绍村里的情况,说哪家的菜种得好,哪家的孩子懂事,哪家的老人身体硬朗。
碰到张大妈在院子里晒辣椒,梅子热情地打招呼:“张大妈,还记得我不?我是梅子啊。”
张大妈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来:“哎呀,是梅子啊!都长这么大了,成大姑娘了!快进来坐坐。”
梅子跟张大妈聊了几句,又拿出手机拍张大妈晒的辣椒,说要发朋友圈,让城里的朋友看看农村的生活。
走到村头的大槐树下,几个老人正在下棋。梅子凑过去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新鲜:“这就是你们说的象棋吧?我爷爷也爱下,但我看不懂。”
“很简单的,看几盘就会了。”林晚说。
她们在大槐树下坐了一会儿,听老人们聊天,说的都是些村里的琐事,但梅子听得津津有味。
“晚晚,你们村里的人真好,这么和睦。”梅子说,“在城里,邻居之间都不说话的,住对门都不知道对方叫啥。”
“都是住了一辈子的街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处得跟一家人似的。”林晚说。
晚上,娘做了一大桌子菜,有炖鸡、有炒鸡蛋、有凉拌黄瓜,还有梅子小时候爱吃的南瓜饼。梅子吃得不亦乐乎,说:“婶子,您做的菜太好吃了,比城里的饭馆好吃多了,我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了。”
“好吃就多吃点。”娘笑着给她夹菜。
吃完饭,林晚和梅子坐在院子里乘凉。天上的星星很多很亮,梅子指着星星,兴奋地说:“晚晚,你看,那是北斗七星,我在天文馆里见过模型,但没这么好看。”
“城里看不到这么多星星吧?”林晚问。
“看不到,城里光污染太严重了,只能看到几颗亮的。”梅子说,“还是村里好,能看到这么美的星空。”
她忽然叹了口气:“其实有时候我也挺累的,在城里上班,每天挤地铁,加班到半夜,还得跟同事勾心斗角,有时候真羡慕你,能过这么悠闲的日子。”
“各有各的累吧。”林晚说,“你在城里打拼,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我在村里守着,也是我想要的生活。”
梅子看着她,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每个人想要的都不一样。以前我总觉得,人就得往大城市跑,才算有出息,但现在觉得,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那一晚,她们聊了很多,从小时候的趣事,到现在的生活,再到对未来的打算。林晚发现,虽然她们的生活轨迹不同,但心里对美好的向往是一样的。
梅子在村里住了五天。这五天里,她跟着林晚去菜地里摘菜,去山里采蘑菇,去河边洗衣服,体验着她从未体验过的乡村生活。她学会了摘豆角,学会了辨认几种野菜,还学会了用柴火灶烧火。
临走的前一天,梅子忽然说:“晚晚,我想跟你学做南瓜饼,我想带回城里,给我同事尝尝。”
林晚笑着答应了。娘教她们和面、调馅、煎制,梅子学得很认真,虽然一开始煎得有点糊,但后来越来越熟练。
“真好吃,比我妈做的还好吃。”梅子咬着自己做的南瓜饼,笑着说。
梅子走的那天,林晚去送她。梅子抱着林晚,说:“晚晚,谢谢你这几天的招待,我过得很开心。以后我会常回来的。”
“好啊,随时欢迎你。”林晚说。
看着梅子坐的车消失在村头,林晚心里有点不舍,但更多的是欣慰。她觉得,梅子虽然变了很多,变得洋气了,成熟了,但心里那份纯真还在。
回到家,娘问她:“梅子走了?”
“嗯,走了。”林晚说。
“这丫头,变化挺大的,但心眼还挺好。”娘说。
林晚点点头,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天上的云。她想,人总是会变的,就像梅子,从村里的野丫头变成了城里的白领;就像她自己,从向往城里生活到安于乡村日子。但无论怎么变,只要守住自己的本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不会迷失方向。
夏天的风轻轻吹过,带着稻田的清香,林晚深吸一口气,觉得心里格外踏实。她的日子,还会像以前一样,慢慢悠悠,不慌不忙,在青溪村的山水间,品味着生活的简单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