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在安静的基地里显得格外清晰。
潘子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凑到电脑前,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串长得让人眼晕的数字。
“个、十、百、千、万……一亿!”潘子哆哆嗦嗦地数完,猛地一拍大腿,差点把自己的烟盒拍飞,“哥!到账了!赵家那个傻少爷的钱,一个子儿都不少!”
他兴奋得满脸通红,在屋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太久的猛兽。“这感觉,比当年收保护费还他妈爽!哥,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把排水阀打开,让赵家看看什么叫一夜赤贫!”
严景行靠在椅子上,神情没有丝毫波澜。他只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
“水池里的水还不够多。”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阀门现在打开,只会惊动看门人,吓跑了其他想来游泳的鱼。”
“还等?”潘子停下脚步,有些不解,“李伟那边现在跟过年一样,咱们发展的那些‘王大强’,已经送进去快三千万了,加上赵博文这一个亿,这资金池已经不小了。再等下去,我怕夜长梦多。”
“赵博文是一根引线,但我们要炸掉的,是整个军火库。”严景行放下茶杯,目光从那笔一个亿的转账记录上移开,转向了另一块屏幕。
屏幕上,是赵氏集团的组织架构图,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盘根错节。最顶端是赵家核心成员,往下延伸出无数条线,连接着一个个看似独立的公司、基金和实体。其中,有七家上市公司,像七颗最亮的星,构成了赵氏金融帝国的基本骨架。
“只掏空一个骗来的资金池,赵家会痛,但不会死。他们会断尾求生,把赵博文和华天证券当成弃子扔出来,甚至会主动向监管报告,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底下人蒙蔽的受害者。”严景行缓缓说道,“要让他们万劫不复,就必须摧毁他们的根基。”
他指着那七家上市公司:“这些,才是赵家真正的造血机器和护城河。他们利用这些平台,在资本市场呼风唤雨,肆意收割。只要它们不倒,赵家就永远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潘子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挠了挠头:“哥,你的意思是……咱们还得跟他们在股市上真刀真枪地干?可他们是庄家,规则都是他们定的,咱们这点钱,扔进去怕是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谁说要跟他们按规则玩了?”严景行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安德森的‘终极赌局’,赌的是规则的漏洞。而赵家这张巨大的网,看起来天衣无缝,但只要是人织的网,就一定有线头。”
话音未落,严景行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代码流闪过。他的“记忆宫殿”被彻底激活。
眼前的蜘蛛网架构图瞬间变得立体而透明,海量的数据洪流涌入。七家上市公司的历年财报、所有公开披露的公告、数以万计的新闻报道、甚至各大股票论坛里不起眼的帖子,都在瞬间被分解、标记、重组。
严景行的眼前,无数条数据流汇聚成一片星云。每一家上市公司都是一颗恒星,围绕着它的,是密密麻麻的股东名册、财务报表、公开公告……这些都是行星。而隐藏在行星带里的,是无数不起眼的小行星——高管、亲属、关联方。
常规的分析,只能看到恒星和行星的轨道,宏大而规律。
但严景行的超算大脑,却能瞬间计算出每一颗小行星因为未知引力而产生的轨道偏离。
他首先调出了“赵氏新材”这家公司的股东名册,从上市至今,每一期的名册数据都在他脑中飞速滚动。
潘子凑过来看,屏幕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和持股数量,看得他头昏脑涨。“哥,你看这玩意儿干嘛?不都是些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吗?”
“鬼,就藏在这些张三李四里。”
严景行的手指在触摸板上轻轻一点,一个名字被高亮标出。
“张翠花。”
潘子念出这个名字,感觉无比接地气,“这谁啊?”
“股东名册显示,张翠花,六十八岁,退休工人,家庭住址在河西省一个三线城市。去年三月,她首次出现在‘赵氏新材’的十大流通股东名单里,持股五十万股。”严景行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宣读一份审判书。
“一个季度后,她清仓离场。而就在这一个季度里,‘赵氏新材’发布重大利好,宣布拿到一笔新能源汽车的超级订单,股价暴涨百分之一百二十。她精准地卖在了最高点。”
“去年九月,她再次建仓,这次是八十万股。同样,一个季度后清仓。这个季度,‘赵氏新材’公布了一项技术突破,股价再次拉升百分之八十。她又卖在了山顶上。”
“今年一月……”
严景行一条一条地念着,潘子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变成了匪夷所思。
“停停停!”潘子忍不住打断他,“哥,你的意思是,这个叫张翠花的老太太,在一年之内,精准踩点了‘赵氏新材’每一次的大行情?而且次次满仓进出,卖在最高点?”
“不是每一次,”严景行纠正道,“是连续七次。”
“我信她个鬼!”潘子脱口而出,“这老太太怕是股神巴菲特她亲二姑!这背后要是没鬼,我把这桌子吃了!”
“当然有鬼。”严景行将另一份资料调了出来,那是他通过特殊渠道弄到的户籍信息和企业内部通讯录。
他将两个文件并排放在一起,用一根红线,将“张翠花”这个名字和另一个名字连接了起来。
“张翠花,是‘赵氏新材’现任财务总监,刘建军的小姨子。”
潘子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终于明白严景行在找什么了。这不是在分析股票,这是在抓贼!
“他们用亲戚的账户来操作,这样就算被查,也可以说是亲戚自己眼光独到,跟上市公司高管没关系。真他妈的阴险!”潘-子骂道。
“这只是冰山一角。”严景行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一个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名字被接连点亮。
“李卫国,男,四十五岁,出租车司机。‘赵氏化工’股东,精准逃顶三次。他是‘赵氏化工’董秘的表弟。”
“陈丽,女,三十八岁,全职主妇。‘赵氏医药’股东,在新药临床数据公布前一周,抵押了房产重仓买入。她是‘赵氏医药’研发副总的大学同学兼情人。”
“王富贵、孙有才、周扒皮……”
一个个名字,背后都连着一条通往赵氏集团内部的隐秘丝线。他们像一群嗅觉灵敏的秃鹫,总能在尸体腐烂之前,就提前赶到,享用最肥美的腐肉。
潘子看着屏幕上那张由数百个名字和关系线构成的、触目惊心的网络图,感觉头皮发麻。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内幕交易了,这是一个组织严密、分工明确的犯罪集团!他们利用信息优势,把股市当成了自家的提款机,而那些被他们收割的,正是无数个像王珂一样,对未来充满幻想的普通散户。
“这帮畜生!”潘子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跳了一下。
“现在,我们有了他们的名册。”严景行的目光冰冷,“但光有名册还不够,我们需要证据,需要一条完整的证据链,证明是赵家核心层在背后下达指令,并将非法所得转移到了他们自己的口袋里。”
“这怎么查?”潘-子犯了难,“钱都在那些亲戚的账户里,就算查,也查不到赵家人头上啊。”
“正常渠道是查不到。”严景行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猎人般的残酷,“但他们忘了,只要是交易,就一定有对手盘。只要是资金,就一定有流向。”
他的超算大脑,已经开始顺着那些“股神亲戚”的资金账户,向上逆流追踪。
“潘子。”
“在,哥!”
“准备一下,我们要去钓鱼了。”严景yin行的手指,最终停在了赵家老大,赵博渊的名字上,“只不过这次的鱼饵,是他们自己的黑料。”
ps:严景行打算如何利用这份内幕交易名单,去钓到赵家大少爷这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