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的脚刚踏进星域古道,额角那道细纹就猛地一跳。他没停下,反而加快了步伐。前方的空间裂隙还在震颤,星辰一颗接一颗熄灭,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啃噬。那扇门越来越清晰,门缝里的那只眼,正死死盯着他。
就在他距离裂隙只剩三步时,一道紫光从门内射出。
不是冲着身体,而是直奔左眼。
他想躲,可那光太快,快到连反应都来不及。紫光钻进瞳孔的瞬间,视线骤然扭曲。原本银白的左瞳像是被泼了墨,一圈圈紫色符文从中心扩散,像活物一样在虹膜上爬行。
剧痛从脑袋深处炸开。
他抬手捂住左眼,指尖触到皮肤时能感觉到眼球在不受控制地转动。右眼还维持着半红半银的状态,可此刻也变得不稳定起来,血丝不断蔓延,几乎要盖住整个瞳仁。
“谁!”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没人回答。
只有星门在嗡鸣,那股紫光像是有意识,在他左眼里扎根,试图往识海深处钻。他立刻运转吞噬本源,想把这东西抽出来。可刚一动念,左瞳中的符文突然加速旋转,一股陌生的信息流强行挤入神经。
这不是攻击,是植入。
对方要把某种规则塞进他的眼睛,让他变成一个通道。
他咬牙,不再用本源强吸,而是将力量沉到双眼之间。识海震动,本源之瞳的本质开始显现——它从来不是普通的灵目,而是由前世法则碎片凝聚成的双重镜像,一主吞噬,一主解析。
现在,这个镜像被迫分裂。
左瞳的银白部分猛然收缩,转为逆向吞噬,将侵入的紫色光束一点点碾碎。每吞下一缕,就有大量混乱信息涌入,全是些看不懂的文字和画面,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记忆残片。他强行过滤,只留下能量部分,其余全部排出体外。
可右眼却在这时出了问题。
暗红血丝突然暴涨,直接缠住了银白光芒,像是在阻止它扩张。这不是外力干扰,是右瞳自身的本能反应——它在防备,怕左瞳吞噬过头,反过来把自己也吞掉。
两股力量在眼眶里对撞,形成一股微型漩涡。
风从四面八方卷来,把他脚下的碎石全都掀飞。空间开始扭曲,裂隙边缘出现波纹状的褶皱,仿佛随时会塌陷。他站在原地不动,双手紧握成拳,额头青筋暴起。
三色光在他双眼中交织:紫是入侵者,银是吞噬之力,红是自我压制。三种颜色不断拉扯,谁都不肯退让。
他闭上右眼,只靠左瞳维持视野。可左眼现在全是乱码,看到的一切都是错位的线条和跳动的符号。他分不清哪是现实,哪是幻象。
“不能瞎。”他对自己说。
他把意识沉回胸腔,去找那节拍——属于自己的心跳。上一次在血池里,他就是靠这个稳住神魂的。现在也一样,只要节奏还在,人就不会丢。
一下,两下。
缓慢,但坚定。
随着心跳恢复,识海里的混乱渐渐平复。银白光芒重新占据左瞳中心,把紫色符文逼到边缘。右眼的血丝也稍微退了一些,没有再全面压制。
可就在这时,额角那道细纹又是一阵刺痛。
紫光顺着神经往上爬,竟然想和第三瞳建立联系。他心里一沉——这帮人不止想控制他的眼睛,还想提前激活还没成型的竖瞳,让他神识错乱,永远困在感知紊乱的状态里。
他猛地抬头,看向星门。
“滚出来!”
话音未落,星门光晕中浮现出一道身影。黑晶般的躯体,三只眼睛分别朝向不同方向,每只眼里都映着一片崩塌的星空。它没说话,只是三眼同时亮起,第二波紫光再次射出。
这一次,速度更快。
他来不及闪,只能硬抗。双瞳自发运转到极限,银白与暗红彻底分开,各自守住一方。左瞳疯狂吞噬紫光,右瞳则全力压制内部反噬。三色风暴在他眼眶里炸开,颅骨像是要裂开。
视野彻底模糊。
他靠着本能站着,不敢动,也不敢倒。一旦倒下,意识就会溃散。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声喊穿透了所有杂音。
“停下!”
不是从外面来的,也不是幻觉。
那声音直接出现在灵魂最深处,像是一根针扎进混沌,瞬间刺穿了所有干扰。紫光一顿,符文的蔓延戛然而止。
是苏璃月的声音。
他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知道她是如何传话的,但他听出来了。那一声“停下”,带着某种因果层面的强制力,让邪族的侵蚀节奏出现了裂缝。
机会只有这一瞬。
他抓住这空档,把吞噬本源推到极致。左瞳银光暴涨,一口气吞下剩余的紫光残流。那些符文在识海里炸成碎片,被本源之力迅速转化、封存。
右眼的血丝缓缓退去,重新回到可控范围。
他睁开眼。
双瞳还在颤抖,左眼残留着紫色痕迹,像擦不掉的墨渍。右眼血线缠绕瞳仁,尚未完全消退。额间的细纹微微发烫,但没有再扩大。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掌心全是汗,指尖有些发抖。刚才那一波攻击,差点让他失明,甚至可能永久损伤神识。若不是最后那一声提醒,他现在已经成了对方的傀儡。
星门前,那道黑晶身影已经退回光幕后。
但它没走远。三只眼睛仍在闪烁,时不时投来一道微弱的紫芒,像是在观察,在等待下一次出手的时机。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这些守门者不会让他轻易过去。他们要清除所有未经许可的穿越者,而他,显然不在名单上。
他抬起手,抹了把脸。
左肩的疤痕又开始跳动了,这次不是牵引,是警告。和之前龙葵逆鳞共鸣的感觉不同,这次更冷,带着敌意。
他盯着星门。
门缝里的那只眼,还在看着他。
和他一模一样的九重漩涡,在黑暗中缓缓转动。
他抬起脚,往前迈了一步。
地面没动,风也没变。
可就在他落脚的刹那,右眼突然一阵抽搐。血丝重新浮现,比刚才更深,直接盖住了小半瞳孔。与此同时,左眼残留的紫痕开始游移,像虫子一样在虹膜上爬行。
他站住了。
双臂绷紧,手指抠进掌心。
眼眶深处,三股力量再次开始拉扯。银要吞,红要压,紫要钻。它们在他体内争夺控制权,谁都不肯退。
他张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然后,他抬起右手,狠狠按在右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