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的手还贴在那根幽蓝的刺上，火焰正顺着裂缝往里渗。沙蝎的身体突然一僵，肌肉绷得像石头，背上的伤口猛地喷出一股黑紫色的雾气。
他立刻抽手后退。
毒雾翻滚着扑来，带着一股腐臭味，撞在焚天领域的光幕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光幕边缘开始发黑，像是被火烧过的纸。
朱雀在空中提醒：“别硬扛，它要的是你的神识。”
叶无痕没动，反而闭上了眼。
吞噬本源在他识海里转开，九重漩涡无声旋转。他不再把毒雾当敌人，而是张开领域，像张嘴吃饭一样迎上去。
毒雾钻进光幕，立刻乱窜，想撕开他的经脉。可刚一接触焚天火焰，就被卷进了漩涡中心。混乱的能量被扯碎，杂质被甩出去，剩下的一股热流顺着经脉往下沉，直接灌进丹田。
他的呼吸稳了。
光幕的颜色变了，从暗红转成亮红，边缘不再跳动，而是稳定地燃烧着。
“行了。”他睁开眼，“这玩意儿能吃。”
沙蝎站在原地，八条腿微微发抖。它没再喷雾，但尾部的六根副刺同时亮起，尖端凝聚出漆黑的针影。
嗖！
三根毒针射出，速度快得看不清轨迹。
叶无痕抬手，噬魂链甩出一圈寒光，冻住两根。第三根擦着他肩膀飞过，钉进身后的焦岩，石头当场裂开，表面浮出一层绿霉。
剩下的三根毒针紧跟着射来。
他没躲，焚天领域往前一推，整片空气都热了几分。三根毒针撞上光幕，瞬间融化，化作几滴黑水滑落。
“你打不穿我。”他说。
沙蝎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尾部主刺忽然剧烈震颤，一团螺旋状的黑炎从刺尖喷出，像一条扭曲的蛇，直扑叶无痕面门。
朱雀翅膀一展就想动手。
“别。”叶无痕伸手拦住，“这次轮到我。”
他往前踏一步，焚天领域收缩到身前，变成一面赤红盾牌。黑炎撞上来，轰的一声炸开，热浪掀得沙土四溅。
光幕裂了三道缝。
但他笑了。
吞噬本源在裂缝处张开，像吸面条一样把黑炎往里拉。那些混乱的意志、暴虐的情绪全被扯散，只剩下纯粹的热能，顺着裂缝流入焚天领域。
光幕不仅补上了，还往外扩了半尺。
他又踏一步。
领域再次收缩，然后猛地爆发，一圈赤焰涟漪扫出，正撞上沙蝎的第二波黑炎。
两股力量在空中僵持了一瞬。
下一秒，黑炎被反推回去，狠狠砸在沙蝎胸口。
它整个身体往后滑了三步，脚下的沙地被犁出八道深沟。
“它撑不住了。”朱雀说。
叶无痕没追击。他知道这东西不是被打服的，是心里还在打架。
沙蝎低头喘着气，尾部垂在地上，主刺的光暗了几分。它抬头看他，眼神不像刚才那么浑浊了，但也没完全清醒。
它卡在中间。
一边是本能，要杀掉入侵者；一边是记忆，告诉他眼前这个人不该死。
叶无痕收回焚天领域，让它缩回掌心，变成一朵跳动的火莲。他左手抬起，指尖燃起一小簇朱雀火，颜色纯净，没有一丝杂色。
他轻轻一弹。
火焰飞出去，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落在沙蝎面前。
火没烧沙，反而沉了下去，地面浮出一道古老的符印，线条简单，却带着一股镇压的气息。
沙蝎盯着那符印看了很久。
它的前足慢慢抬起来，颤抖着，一点一点靠近。
终于，足尖碰到了符印边缘。
嗡——
符印发光，一道微弱的火线顺着沙地蔓延，绕着沙蝎画了个圈。圈内温度骤升，残留的黑气被逼了出来，在空中扭成一团，最后“啪”地炸开。
沙蝎浑身一震，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它抬起头，看叶无痕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敌意，也不是迷茫。
是一种认出来的感觉。
就像看见了老熟人。
它没说话，但叶无痕懂了。
有些事不用说，做了就行。
沙蝎缓缓转身，八条腿陷进沙里，一步步往后退。它的动作很慢，背上那根主刺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是随时会断。
但它没回头。
直到整个身体沉入沙丘，只留下一个塌陷的坑，风一吹，沙子就盖了上去。
战场安静了。
叶无痕站着没动，右臂还在发麻，毒素没清干净。他低头看了看手，焚天领域的火还在，比之前稳多了。
“它走了。”他说。
“也该走了。”朱雀落下地，羽翼收拢，“它守这儿太久了。”
“那个符印……是你教我的？”
“不是我。”她说，“是你自己记得的。只是以前没想起来。”
叶无痕没接话。他盯着沙丘塌陷的地方，脑子里闪过刚才的画面——火焰山崩，少年握刀，沙蝎被钉在石柱上。
那不是梦。
是发生过的事。
“它为什么会被封印？”他问。
“因为它不肯听话。”朱雀声音低了些，“有人想用它看守一样东西，它不愿意，就被钉住了。”
“什么东西值得这么防着？”
朱雀没回答，只是抬头看了看天。
暗金色的天空没有云，也没有光，只有热浪在扭曲视线。
她忽然说：“你闻到了吗？”
“什么？”
“铁锈味。”
叶无痕皱眉。他没闻到铁锈，但空气里确实有股怪味，像是烧焦的骨头混着湿土。
他刚想再问，脚下沙地突然轻微震动。
不是沙蝎回来的那种震动。
更小，但密集。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地下快速移动。
不止一个。
朱雀抬头，火瞳微缩：“它们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