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清晨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柏油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袁一凡小心地给思语整理着崭新的校服领子，小女孩不安地扭动着身子，眼睛一直盯着脚上擦得锃亮的小皮鞋。
“一定要去学校吗？”思语小声问，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子。
陈婉月蹲下身，平视着思语的眼睛：“思语还记得我们昨天一起去买书包时，你说多喜欢上面的小兔子吗？学校里有很多像思语一样背着漂亮书包的小朋友呢。”
思语低头摸了摸书包上毛茸茸的兔子挂件，轻轻“嗯”了一声。
今天是思语上小学报到的日子。袁一凡特意请了半天假，和陈婉月一起送女儿去学校。校门口挤满了前来报到的新生和家长，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喧闹声让思语更加紧张，她下意识地往陈婉月身后躲了躲。
“别怕，”陈婉月牵起她的小手，“爸爸妈妈会陪着你。”
袁一凡看着女儿紧张的小脸，心里泛起一阵怜惜。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第一天上学时，也是这般忐忑不安。那时只有母亲一个人送他，父亲忙着上工，连他的班级在哪都不知道。
“思语你看，”袁一凡指着校园里五彩斑斓的滑梯，“学校里还有游乐设施呢，下课了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思语顺着父亲指的方向望去，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他们按照指示牌找到一年级三班的教室。班主任李老师是个和蔼的年轻女教师，她蹲在教室门口，耐心地和每个孩子打招呼。
“袁思语小朋友对吗？”李老师笑着看向躲在陈婉月身后的思语，“你的座位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从那里可以看到操场上的大树哦。”
思语怯生生地探出头，小声问：“能看到小鸟吗？”
“当然能，”李老师温柔地说，“昨天还有两只小麻雀在树上唱歌呢。”
这个小小的承诺似乎让思语放松了些，她终于松开一直攥着陈婉月衣角的手，跟着老师走进教室。
报到流程很简单，领书本、认识座位、熟悉校园环境。袁一凡和陈婉月一直陪在思语身边，看着她从最初的紧张到逐渐放松，最后甚至敢主动和同桌的小姑娘交换了名字。
“你叫什么呀？”思语小声问旁边的女孩。
“我叫张晓雨，”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笑嘻嘻地说，“你的兔子书包真好看。”
思语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我妈妈给我买的。”
离开学校时，思语已经不像早上那么害怕了，但她还是紧紧拉着陈婉月的手：“下午你们会一起来接我吗？”
“当然，”袁一凡摸摸女儿的头，“爸爸一下班就来接你。”
下午四点半，袁一凡准时等在校门口。铃声一响，孩子们像欢快的小鸟一样从教学楼里涌出来。思语背着那个兔子书包，一路小跑着扑进袁一凡怀里。
“爸爸！”她的小脸红扑扑的，早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回家的路上，思语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我们李老师会弹钢琴，今天教我们唱了一首儿歌。我的同桌张晓雨就住在前面的小区，她说周末可以来找我玩。中午的饭菜可好吃了，有思语最喜欢的番茄炒蛋...”
袁一凡耐心地听着，时不时问一两个问题。看着女儿兴奋的样子，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种平凡的幸福，是他曾经不敢奢求的。
回到家，陈婉月已经准备好了点心。思语放下书包就跑到餐桌前，一边吃点心一边给陈婉月讲学校的趣事。
“李老师说下周要选班干部，思语想试试吗？”陈婉月问。
思语眨眨眼睛：“班干部要做什么呀？”
“要帮助老师，关心同学，做大家的好榜样。”
思语想了想，小声说：“那思语想当小组长，就管四个人。”
袁一凡和陈婉月相视一笑。他们从不给思语太大压力，只希望她能在轻松愉快的环境中成长。
晚饭后，思语第一次摊开小学生作业本。陈婉月坐在她身边，耐心地指导她正确的握笔姿势。
“这一横要写平一点，”陈婉月轻轻握着思语的小手，在田字格里慢慢写着，“对，就是这样。”
思语学得很认真，小眉头微微皱着，一笔一画都写得极其认真。偶尔写得不满意，她就会擦掉重写，那股倔强劲儿像极了袁一凡。
“休息一会儿吧，”袁一凡端来切好的水果，“别太累了。”
思语摇摇头：“等思语写完这一页。”
等思语完成作业，袁一凡拿出新买的绘本：“今天想听什么故事？”
“思语想自己读！”小女孩骄傲地宣布。
她磕磕绊绊地读着绘本上的文字，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停下来求助。陈婉月和袁一凡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边，不时地给予提示。温暖的灯光下，三个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构成一幅温馨的画面。
睡前，思语突然问：“明天妈妈会送我去学校吗？”
陈婉月给她掖被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温柔地笑了：“当然会啊。这个星期妈妈早上都可以送思语，下午爸爸接。”
思语安心地闭上眼睛，小声嘟囔：“思语喜欢爸爸妈妈一起送...”
走出思语的房间，袁一凡轻轻带上房门。陈婉月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
“今天肖珂云给我发信息了，”陈婉月轻声说，“她想明天来接思语放学。”
袁一凡皱了皱眉：“你怎么回复的？”
“我说这周我们已经安排好了，让她周末再来看思语。”陈婉月转过身，脸上带着淡淡的忧虑，“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让思语多和她相处。”
袁一凡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
“我只是不希望思语长大后，埋怨我们剥夺了她和亲生母亲相处的机会。”陈婉月靠在他肩上，“虽然我心里有时候也会不舒服...”
袁一凡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我知道。谢谢你为思语做的一切。”
第二天早上，陈婉月送思语到学校时，特意在校门口多待了一会儿。她看着思语和同桌张晓雨手拉手走进教学楼，这才放心离开。
下午，袁一凡准时出现在校门口。思语今天显得特别开心，因为她得到了老师奖励的一朵小红花。
“李老师说思语的字写得最工整，”她骄傲地向父亲展示贴在作业本上的红花，“全班只有五个人有呢。”
袁一凡抱起女儿，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思语真棒！今晚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想吃爸爸做的红烧肉！”
晚饭后，思语主动拿出作业本。今天她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写字的姿势也越来越标准。陈婉月检查作业时，忍不住夸奖：“思语的进步真大，这个‘月’字写得特别好看。”
思语不好意思地笑了：“因为和妈妈的名字一样，思语练习了好多遍。”
这句无心的话让陈婉月愣住了，她伸手把思语搂进怀里，眼睛微微湿润。
睡前故事时间，思语突然问：“明天是星期五了对吗？”
“对啊，怎么了？”袁一凡合上绘本。
“张晓雨说星期五有美术课，要带水彩笔。”思语有些担心地说，“思语会不会忘记带？”
陈婉月拿出一个小本子：“妈妈帮思语记下来，明天早上再提醒你，好不好？”
思语这才放心地点点头，乖乖躺进被窝。
周末的早晨，思语不用早起上学，却依然在七点钟就醒了。她抱着小熊玩偶，蹑手蹑脚地走进主卧，爬上大床，挤到袁一凡和陈婉月中间。
“思语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她小声说，生怕被赶回自己的房间。
袁一凡和陈婉月几乎同时醒来，相视一笑。陈婉月伸手把思语搂进怀里：“好，再睡一会儿吧。”
阳光渐渐洒满卧室，思语在父母中间安心地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意。袁一凡看着妻女的睡颜，心里充满了感激。他轻轻握住陈婉月的手，无声地道了声谢谢。
这个家，终于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