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肖珂云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超市员工更衣室。她特意提早了半个小时上班，希望能避开其他同事。然而刚推开更衣室的门，里面原本热闹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三个正在换工作服的女同事互相使了个眼色，迅速结束了谈话。更衣室里只剩下衣柜门开合的声响，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肖珂云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机械地换上工作服。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她的背上。
早啊。她鼓起勇气打了个招呼，声音干涩。
一个年纪稍长的同事勉强点了点头，另外两个则假装没听见，继续整理着自己的衣物。更衣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个人都刻意避免与她对视。
当她换好工作服准备离开时，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压低的议论声：
就是她，前天在老公公司大闹...听说还躺在地上打滚，真是丢人现眼...自己出轨还敢去闹，这脸皮也太厚了...
肖珂云的手指紧紧攥住工作服的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更衣室。
来到收银区，她像往常一样开始做开业前的准备工作：清点零钱、擦拭收银台、检查扫码枪。但今天，这些熟悉的动作都显得格外艰难。她能感觉到周围同事投来的异样目光，那些目光里掺杂着鄙夷、好奇，还有幸灾乐祸。
上午客流较少时，她听到两个理货员在货架间低声交谈：
难怪她从来不说自己为什么离婚，原来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听说她前夫是公司高管，条件那么好还出轨，真是不知道珍惜。
肖珂云假装在整理收银台下的购物袋，实际上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她的脸颊火辣辣地发烫，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方躲起来。
中午轮班吃饭时，她照常走向员工休息室。刚推开门，里面正在吃饭的几个同事突然停止了说笑。一个平时和她关系还不错的收银员小张站起身，端着饭盒说：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其他几人也纷纷找借口离开，最后只剩下肖珂云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休息室。她看着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餐盒，明白同事们是为了避开她才匆匆离开的。
下午两点，超市老板突然出现在收银区。他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平时很少直接过问前台事务。
肖珂云，你来我办公室一趟。老板的语气很平淡，但眼神严肃。
肖珂云的心猛地一沉。她跟着老板走进办公室，忐忑不安地站在办公桌前。
老板示意她关门，然后直截了当地说：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肖珂云的指尖瞬间冰凉，她低着头，不敢看老板的眼睛。
你私生活的事情，按理说我无权过问。老板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带着分量，但是，现在这些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连顾客都在议论。
他停顿了一下，审视着肖珂云：今天上午，已经有三个老顾客来问我，说我们超市是不是雇了个。肖珂云，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肖珂云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超市是做生意的地方，讲究的是口碑。老板继续说，如果因为员工的私事影响了超市的声誉，那我只能做出必要的调整。
老板，我...肖珂云终于挤出几个字，我会注意的...
不是注意不注意的问题。老板打断她，现在整个超市的员工都在议论你，连顾客都知道了。这样下去，会影响工作氛围，也会影响超市的形象。
肖珂云紧紧咬着下唇，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板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是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或者因为这些事影响到了工作，那我就只能辞退你了。你好自为之。
是，我知道了。肖珂云的声音细若蚊吟。
出去工作吧。老板挥了挥手，不再看她。
肖珂云几乎是踉跄着走出办公室。回到收银台时，她能明显感觉到同事们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了。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有人故意在她能听见的范围内大声议论。
听说老板找她谈话了...活该，这种人就该被开除...要是因为她连累了我们超市的声誉，那才叫冤枉...
整个下午，肖珂云都像是在受刑。每一次扫码的声，每一个顾客的询问，都让她心惊肉跳。她生怕下一秒就会被叫去办公室，收到辞退通知。
下班时，她最后一个离开超市。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感觉每一个路人的目光都像是在审判她。这个她曾经赖以生存的工作，现在也摇摇欲坠。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种下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