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震动的瞬间，叶尘的手指停在通讯键上方，系统升级指令的确认界面还亮着。他没有按下发送，而是迅速调出“暗影契约系统”的情报洞察术模块，将那支铜管状物件的照片拖入检索框，设定关键词为“宗教仪式器物”“跨境流通”“近五年敏感物品”。
屏幕闪烁几下，进度条缓慢推进。三秒后，一组加密档案弹出：该物件外形与某国已被取缔的极端组织所用的号角高度相似，虽未列入当前国际禁运清单，但在三次跨国活动中被记录用于煽动性集会。其螺旋纹路对应特定祷词序列，顶端石片经检测含有微量致幻成分。
叶尘立即标记为二级风险，生成一份加密报告同步推送至国家安全备案通道，并在海关系统中下达暂扣令，注明“待实物鉴定完成前不得放行”。
林悦盯着自己的终端，眉头微皱：“申报人坚称这是民间艺术装置，只用于开幕演出的音效设计。”
“借口太干净了。”苏婉儿翻看随附的艺术团背景资料，“这支乐团过去两年在五个国家巡演，从没使用过这类乐器。现在突然出现在物资清单里，偏偏又申报不清。”
叶尘关闭检索窗口，转而调出产业联盟的技术依赖图谱。屏幕上，三条红色主线格外醒目：智能翻译引擎由境外公司垄断，虚拟现实交互协议依赖外方授权，跨境物流追踪系统则完全架设在第三方云平台上。
“我们能预演沟通，能修正语义，但所有数据都跑在别人的系统上。”他声音低沉，“一旦某个环节被人植入误导信息，或者临时切断服务，整个文化节就会瘫痪。”
苏婉儿抬头：“你是说，这支乐器只是表象？真正的问题是我们的技术太脆弱？”
“不是猜测。”叶尘点开一项历史记录，“三个月前，北欧乐队的一次彩排视频曾莫名延迟上传，导致后续行程协调混乱。当时以为是网络问题，现在回头看，可能是数据流被有意截断过。”
林悦脸色微变：“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只是安全威胁，更是对我们自主能力的试探。”
叶尘在主控屏左侧划出一片新区域，输入“根技术培育计划”六个字。下方自动展开三个子项：语义理解算法研发、国产高精度VR设备替代、独立文化交流数据中台建设。
“接下来三个月，我们要做两件事。”他转向两人，“一是继续推进文化节，但所有新技术应用必须通过两项审查——安全性评估和自主可控性认证；二是启动这个计划，先把最容易被卡脖子的环节替换成我们自己能掌控的方案。”
苏婉儿翻着手中的文件：“可眼下资金和团队都不具备条件。研发算法需要顶尖人才，制造设备要供应链支持，建中台更是得推倒重来……我们现在哪有精力同时应付这么多事？”
“所以不能等。”叶尘调出两张对比图表。一张显示国内文化企业近三年利润分布：八成收入来自活动执行、场地租赁等浅层服务；另一张则是国外头部机构的投入结构：六成预算投向基础技术研发。
“别人在修地基的时候，我们在盖屋顶。”他说，“风平浪静时看不出差别，可一旦遇到压力，最先塌的就是最上面那一层。”
林悦低声问：“可如果我们现在分心搞研发，文化节万一出问题，国际合作的信任会不会崩？”
“信任不是靠妥协换来的。”叶尘走到数据墙前，放大一段监控记录，“刚才那支乐器能被及时发现，是因为我们有自己的判断机制。如果我们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下次再出现类似情况，只能任人解释、被动应对。”
他顿了顿：“真正的信任，来自于让人知道你有底线，也有能力守住它。”
指挥中心陷入短暂沉默。苏婉儿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风险提示，忽然开口：“我可以协调苏家旗下的科技子公司参与测试，先从小模块做起。”
“我联系几家本地做开源软件的团队。”林悦也点头，“虽然规模小，但他们一直想参与大型项目，只要提供方向，应该愿意加入。”
“那就成立筹备组。”叶尘当场新建文档，命名为《产业升级筹备工作方案》，设定权限仅限三人可见，“我牵头总体设计，苏婉儿负责资源整合，林悦对接外部协作。第一阶段目标很明确——三个月内，实现翻译引擎局部替换，VR交互系统完成国产设备兼容测试，数据中台搭建雏形架构。”
他打开通讯列表，准备通知相关部门召开紧急协调会。就在这时，终端再次震动。
一条来自海关实验室的加急通报浮现在屏幕中央：对暂扣乐器的材质分析已完成，其内部空腔结构经声学模拟，可放大特定频率的人声，形成群体心理共振效应。这种设计不属于任何已知音乐理论体系。
叶尘盯着结论看了两秒，随即在系统中新建任务：“构建文化传播技术安全标准框架”，消耗一百积分锁定优先级。
苏婉儿站起身，开始整理前期资料。她的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写下第一条工作条目：筛查所有入境艺术设备的技术参数，建立前置审核机制。
林悦则打开外联名单，筛选出几家长期合作却从未深入技术层面的企业，准备逐一沟通是否愿意参与国产化替代试点。
灯光映在主控屏上，映出叶尘侧脸的轮廓。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将那份风险评估简报折好，放进外套内袋。
指挥中心的数据流依旧平稳跳动，文化节倒计时仍在运行。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已经悄然转向。
他拿起笔，在白板上写下第一行规划要点：
**所有对外合作，必须建立在自主可控的基础之上。**
笔尖划过板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