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指挥中心依旧亮着灯，终端屏幕上的数据流未停。叶尘的手指在键盘上轻敲两下，将刚刚标记为“高度可疑”的资金变更记录归档进长期观察列表。他没有关闭页面，而是切换到城市治安监控总览界面。
七天内的突发事件报告自动弹出。他逐条翻阅，目光落在几起不起眼的通报上：东区物流园变压器短路、西郊新能源试验站水管爆裂、南江产业园外围围栏被撞损。三起事件相隔超过十公里，发生时间却都集中在凌晨一点至两点二十三分之间。更关键的是，每起事件发生前后的十分钟内，现场监控信号均有短暂中断。
他调出南区工地当日的行动回放。那天苏婉儿带队考察时，一名伪装成施工人员的特工曾汇报，有陌生人进入设备间逗留八分钟。当时以为是普通违规行为，未作深究。现在重新比对时间线，那人出现的时间，恰好与监控中断时段重合。
叶尘点开系统界面，暗影契约系统的蓝色光标在视野中浮现。他输入指令：“提取过去七十二小时内，新兴产业项目周边区域异常人员流动情报。”系统提示需消耗五十积分。他确认支付。
几秒后，一组模糊影像在脑海中闪现——三个身穿维修工装的人，在不同地点接近电力控制箱，动作熟练地接入便携设备。他们并未破坏线路，而是进行短暂的数据读取。每次操作持续不超过四分钟，完成后迅速撤离，路线均避开主干道摄像头。
这不是偶然事故，也不是普通盗窃。
他刚退出系统，通讯器震动。苏婉儿的声音传来：“刚才回来的路上，青年公寓那边突然停电，整栋楼黑了近二十分钟。物业说电闸被人动过，但没找到具体原因。”
“你人没事吧？”
“我没事，在楼下等恢复供电。奇怪的是，隔壁超市和便利店都没断，就这一栋受影响。”
叶尘盯着屏幕，把刚才获取的情报片段与她描述的情况叠加分析。目标不是破坏设施本身，而是测试响应速度，试探安防漏洞。每一次都是小范围、低烈度干扰，像在做压力实验。
“你先回去，别在外久留。”
挂断通讯，他又调取近五日所有涉及新兴产业项目的公共设施异常记录。经过筛选，共找出七起类似事件。其中五起已被归类为“设备老化”或“人为疏忽”，只有两起引起警方备案。他将这些事件标注在地图上，形成一个不规则环形分布，中心正是即将启动二期建设的科创园区。
清晨六点十七分，苏铭的专车驶入苏家大院。叶尘在会议室等他。
“最近治安部门报了几起小案子，都是些边角问题。”苏铭坐下，语气平静，“我已经让安保组加强巡逻，不至于影响大局。”
“不是治安问题。”叶尘打开投影，调出七起事件的时间轴与空间分布图，“有人在系统性探测我们的薄弱环节。他们选择的点位，全部关联正在推进的重点项目。如果继续放任，下一步可能就是大规模瘫痪。”
苏铭皱眉：“你是说，有人故意为之？可动机呢？我们又没得罪谁。”
“未必是得罪，可能是阻止。”叶尘指着地图中央，“这里，未来三个月要落地三个国家级试点工程。一旦成功，周边产业格局会被彻底改写。有人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苏铭沉默片刻：“有没有证据指向具体势力？”
“目前只有痕迹，没有身份。”叶尘如实回答，“但他们使用的技术手段专业，至少受过基础电子对抗训练。普通人做不到这种精准规避。”
“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让所有项目停工排查吧。”
“不需要停工。”叶尘合上平板，“只需要在几个关键节点布置反向监测。他们既然喜欢夜里动手，那就让他们再来一次。我会准备好接收信号的装置，顺着他们的设备回溯源头。”
苏铭盯着他看了几秒：“你有把握控制局面？”
“只要他们再出现，就能锁定路径。”
“行。”苏铭最终点头，“我批你特别顾问权限，可以调阅近两周的所有警务简报和应急响应记录。但有一点——不要引发恐慌。现在正是招商关键期，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信心。”
“明白。”
会议结束，叶尘回到指挥中心。他在系统中设定自动追踪程序，将那三名可疑人员的行动轨迹导入预测模型，并关联近期所有电力、网络、市政维护类报修单。同时，他从物品兑换阁取出一套微型信号捕获器，准备安放在下一阶段最可能被盯上的目标区域——科创园区数据中心备用电源房。
晚上九点四十三分，系统警报轻响。一辆登记为“市政管道检修”的面包车出现在北区边缘，行车路线绕开常规巡检点，缓慢驶向一处未启用的地下电缆井。车辆牌照真实，但驾驶员身份信息存在模糊匹配。
叶尘放大画面，看到车上两人下车后，一人望风，另一人打开工具箱，取出一个黑色盒子连接井盖旁的接口箱。
他没有下令拦截。
只是默默记录车牌号，将车辆轨迹加入持续追踪名单，并在终端上标记红色预警圈。随后，他打开加密频道，向潜伏在该区域的特工队发送一条简讯：保持距离，开启记录，不要暴露。
屏幕右下角，倒计时开始计算距离下次高风险窗口的时间：还有四小时零七分钟。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眼睛始终盯着那辆静止不动的面包车，仿佛在等待一场早已预知的风暴掀开第一道裂缝。
车顶上方，一片云缓缓移开，月光照在金属井盖边缘，反射出一道细长的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