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海的海水不是蓝色，是墨黑色的，透着股阴冷死寂的气息。凌昊跟着蓝汐下潜，四周光线越来越暗，只能看到偶尔游过的发光水母和……张牙舞爪的海怪。
“你们家这装修风格，”凌昊点评，“挺阴间的。”
蓝汐回头瞥了他一眼：“幽冥海是上古战场遗骸所化，海底沉睡着无数亡灵，自然阴森。”
“亡灵？”凌昊挑眉，“那岂不是有很多……鬼？”
“怕了？”蓝汐嘴角微翘。
“怕倒不至于，”凌昊耸肩，“就是觉得晦气。你说我要是下去，那些亡灵会不会找我索命？”
“如果你实力够强，它们不敢靠近。”
“那还行。”
两人继续下潜。
约莫下潜了三千丈，前方出现一片海底峡谷。峡谷入口处，站着两个……虾兵蟹将。
是真的虾兵蟹将。左边是个手持钢叉、穿着简陋铠甲的大虾，右边是个举着双钳、背着龟壳的螃蟹，都有元婴初期的修为。
“站住！”虾兵挥舞钢叉，“来者何人？！”
蓝汐亮出一块蓝色令牌：“海族公主，蓝汐。”
“原来是公主殿下，”虾兵连忙行礼，然后看向凌昊，“这位是……”
“客人，”蓝汐淡淡道，“来找父王的。”
“可有通关信物？”蟹将问。
凌昊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颗……之前从药王谷顺的五品灵果：“这个行吗？”
虾兵蟹将对视一眼，然后齐刷刷摇头：“不行！要海底特产！”
“海底特产？”凌昊挠头，“那……这个？”
他又掏出一颗珍珠——也是药王谷顺的。
“这是淡水珍珠！我们要海水珍珠！”
“……”
凌昊有点烦了，转头问蓝汐：“我能打进去吗？”
蓝汐还没说话，虾兵就怒了：“放肆！敢在幽冥海撒野！”
说着，一叉刺来。
凌昊侧身躲过，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韭菜。
“混沌韭菜——捆！”
韭菜化作绿色绳索，瞬间把虾兵捆成粽子。
蟹将见状，双钳一碰，一道水箭射来。
凌昊又掏出一根萝卜。
“混沌萝卜——盾！”
萝卜变成一面盾牌，挡下水箭。
“还有招吗？”凌昊问。
蟹将：“……”
“没招了？”凌昊把萝卜盾牌收起来，走到蟹将面前，拍拍它的壳，“那就让开吧。”
“公主……”蟹将看向蓝汐。
蓝汐叹了口气：“让他们过去吧。”
“是……”
虾兵蟹将让开道路。
凌昊解开虾兵身上的韭菜，还顺手把韭菜塞回怀里——勤俭节约。
两人进入峡谷。
峡谷深处，光线更暗，水温更低，凌昊甚至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半透明的幽灵在游荡。
“那就是亡灵？”凌昊问。
“嗯，”蓝汐点头，“别碰它们，否则会被怨念侵蚀。”
话音刚落，一个幽灵就朝凌昊飘来。
凌昊抬手，混沌气流一卷。
幽灵……被吞了。
“嗝。”凌昊打了个嗝，“味道……像放馊了的鱼汤。”
蓝汐：“……你吞了？”
“不然呢？”凌昊理所当然，“它先动的手。”
“那可是千年怨灵……”
“千年怨灵也是灵，”凌昊摊手，“混沌克万灵。”
蓝汐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又下潜了千丈，终于到了海底。
这里居然有一座……水晶宫。
没错，就是那种传说中龙宫的样子，宫殿由各色水晶和珊瑚建成，散发着柔和的蓝光，美轮美奂。
宫门前，站着三个身影。
左边是个手持三叉戟的壮汉，气息化神初期——海族大将，鲸涛。
中间是个背着龟壳的老者，气息化神中期——海族军师，龟寿。
右边是个手持双剑的女子，气息化神初期——海族女将，鱼璇。
“公主，”鲸涛声音洪亮，“这位就是你说的客人？”
“是，”蓝汐点头，“凌昊，来找父王。”
“找海王陛下？”龟寿捋着胡子，“可有凭证？”
凌昊第三次掏出归墟之钥碎片：“这个算吗？”
看到碎片，三人脸色微变。
“归墟之钥……”鱼璇眼神凌厉，“你是为第二块碎片来的？”
“对，”凌昊点头，“麻烦让让，我赶时间。”
“狂妄！”鲸涛怒道，“幽冥海岂是你想进就进的？想见海王陛下，先过我们这关！”
“三关是吧？”凌昊叹气，“第一关取万年寒铁，第二关打你们三个，第三关接海王三招。”
“你怎么知道？”鱼璇皱眉。
“猜的，”凌昊耸肩，“你们这些秘境都一个套路。来吧，寒铁在哪？”
龟寿指了指宫殿后方：“那边有个‘寒铁矿洞’，里面有万年寒铁。不过……”
“不过什么？”
“矿洞里有条‘寒冰魔蛟’，化神后期修为，守了寒铁三千年，”龟寿笑眯眯道，“你要能拿到，算你本事。”
“蛟？”凌昊眼睛一亮，“好吃吗？”
“……”
“开个玩笑，”凌昊摆摆手，“带路。”
蓝汐带着凌昊来到矿洞入口。
洞口寒气逼人，石壁上结满了冰霜。往里看去，黑洞洞的，隐约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我就不进去了，”蓝汐道，“寒冰魔蛟脾气不好，我上次进去差点被冻成冰雕。”
“行，”凌昊点头，“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他迈步走进矿洞。
洞内温度更低，连混沌护体都结了一层冰霜。走了约百丈，前方豁然开朗，是个巨大的冰窟。
冰窟中央，盘踞着一条通体冰蓝、头生独角的巨蛟。蛟身有水桶粗，长逾百丈，鳞片如冰晶，散发着恐怖的寒气。
蛟龙面前，放着一块磨盘大小、通体乌黑的金属——万年寒铁。
凌昊刚进来，寒冰魔蛟就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冰蓝色的竖瞳，冷漠、残忍，不带一丝情感。
“人类，”魔蛟开口，声音如同冰块摩擦，“滚。”
“我拿块铁就走，”凌昊指了指寒铁，“不打扰你睡觉。”
“找死！”魔蛟懒得废话，张口就是一道冰霜吐息！
冰蓝色的寒气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冻结！地面瞬间结出厚厚的冰层！
凌昊不躲不避，任由寒气笼罩。
然后……他打了个喷嚏。
“阿嚏！”
喷嚏过后，寒气散了。
魔蛟：“？？？”
“你这寒气，”凌昊揉揉鼻子，“有点凉，但不够劲儿。”
“不可能！”魔蛟震惊，“我的冰霜吐息，连化神巅峰都能冻结！”
“那是他们不行，”凌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辣椒。
之前在药王谷顺的七品灵椒，火属性，正好克寒。
他把辣椒往嘴里一塞，嚼了两下，然后——
“呼！”
喷出一道火焰！
不是普通火焰，是混沌之力加持的混沌真火！
火焰呈灰色，温度高得吓人，所过之处，冰层瞬间融化、汽化！
魔蛟吓得连忙躲闪，但还是被火焰擦到尾巴，尾巴尖顿时焦黑一片。
“你……你这是什么火？！”魔蛟惊骇。
“辣椒火，”凌昊认真道，“你要不要也来点？很辣的。”
“……滚！”魔蛟大怒，整个身躯腾空而起，巨尾横扫而来！
这一尾之力，足以开山断岳！
凌昊还是不躲，抬手一抓。
“混沌——擒龙手！”
一只灰色大手凭空出现，稳稳抓住了蛟尾。
魔蛟拼命挣扎，却发现那大手纹丝不动。
“别挣扎了，”凌昊叹气，“我只是来拿块铁，不想杀生。”
他另一只手对着万年寒铁虚抓。
寒铁飞到他手中，入手冰凉刺骨，但混沌之力一转，就驯服了。
“谢了。”凌昊收起寒铁，松开蛟尾，转身就走。
魔蛟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等……等等！”
“嗯？”凌昊回头。
“你……你就这么走了？”魔蛟有点懵，“不杀我？”
“我杀你干嘛？”凌昊莫名其妙，“你又不好吃。”
“……”
“走了，回见。”
凌昊摆摆手，走出矿洞。
外面，蓝汐正焦急等待，见凌昊完好无损地出来，手里还拿着万年寒铁，瞪大了眼。
“你……你怎么做到的？”
“就拿了就走啊，”凌昊把寒铁递给她，“喏，第一关过了。”
蓝汐接过寒铁，神色复杂：“寒冰魔蛟呢？”
“在洞里怀疑人生呢。”
“……”
回到水晶宫前。
鲸涛三人看到凌昊真的拿到了万年寒铁，脸色都不太好看。
“第二关，”鲸涛握紧三叉戟，“击败我们三人。”
“一起上？”凌昊问。
“当然！”鱼璇双剑出鞘，“我们三人联手，从未败过。”
“哦，”凌昊点头，“那今天就有了。”
“狂妄！”
鲸涛率先出手，三叉戟掀起滔天巨浪，化作一条水龙扑来！
鱼璇双剑连刺，剑光如雨，封锁凌昊所有退路。
龟寿则躲在后面，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蓝色符文飞出，加持在两人身上——他在辅助。
“配合不错，”凌昊点评，“可惜……”
他抬手，混沌之力演化。
面对水龙，他演化出一片汪洋，将水龙吞没。
面对剑雨，他演化出一面剑盾，将剑雨反弹。
然后他看向龟寿。
“老头，别念了。”
他对着龟寿，吹了口气。
一股混沌气流卷过去，把龟寿吹了个跟头，咒语断了。
鲸涛和鱼璇的加持瞬间消失，两人气息骤降。
“现在，”凌昊咧嘴，“该我了。”
他一步踏出，出现在鲸涛面前，一拳轰在他胸口。
鲸涛倒飞出去，撞在珊瑚墙上，墙上出现个人形凹坑。
然后他转身，抓住鱼璇的双剑，用力一掰。
“咔嚓！”
双剑齐断。
鱼璇愣在原地。
“女孩子别老打打杀杀，”凌昊拍拍她肩膀，“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鱼璇：“……”
最后，他走到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龟寿面前。
龟寿连忙摆手：“我投降！”
“聪明。”凌昊点头。
三关过了两关。
只剩最后一关——接海王三招。
蓝汐神色凝重：“父王是化神巅峰，而且在这幽冥海中，他能调动整片海洋的力量。你……确定要接？”
“来都来了，”凌昊耸肩，“总不能空手回去吧。”
“那跟我来。”
蓝汐带着凌昊走进水晶宫。
宫殿内部更加奢华，到处都是珍珠、珊瑚、宝石。大殿尽头，一张巨大的贝壳王座上，坐着一位头戴王冠、手持权杖的中年男子。
男子面容威严，气息如渊似海，正是幽冥海之主——海王，沧澜。
“父王，”蓝汐行礼，“客人带到。”
沧澜睁开眼，目光落在凌昊身上。
那一瞬间，凌昊感觉仿佛整片海洋都压了下来！
但他挺直腰杆，混沌道胎运转，将那股威压化解。
“有点意思，”沧澜开口，声音如同深海回响，“你就是凌昊？”
“是我。”凌昊拱手，“见过海王陛下。”
“归墟之钥碎片，在你手里？”
“是。”
“想拿第二块？”
“是。”
“可以，”沧澜缓缓起身，“接我三招，碎片给你。”
“请。”
沧澜不再废话，权杖一点。
“第一招，海啸。”
整个水晶宫震动！大殿外的海水疯狂涌入，化作一道百丈高的巨型海啸，朝着凌昊拍来！
这一击，足以淹没一座城池！
凌昊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
“混沌——定海！”
一座灰色山峰虚影在他身后浮现，山峰镇压而下，硬生生将海啸定在半空，然后……压碎！
海水溃散，洒落一地。
“不错，”沧澜点头，“第二招，深渊。”
他权杖再点。
凌昊脚下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漩涡中传来恐怖的吸力，仿佛要将他拖入无尽深渊！
“混沌——通天！”
凌昊脚底喷涌出混沌气流，化作一根灰色巨柱，将他托起，脱离漩涡范围。
漩涡不甘心地旋转了几圈，缓缓闭合。
“第三招，”沧澜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也是最后一招。”
他双手高举权杖。
“幽冥海——听我号令！”
整片幽冥海的力量，开始朝着水晶宫汇聚！
海水化作无数蓝色光点，涌入沧澜体内！他的气息节节攀升，从化神巅峰，一路暴涨到……半步炼虚！
“这一招，叫‘海神之怒’。”
沧澜身后，浮现出一尊巨大的海神虚影，虚影手持三叉戟，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凌昊缓缓刺来！
这一戟，避无可避！
凌昊脸色终于凝重起来。
他知道，这一招，必须全力以赴。
“混沌道胎……”
“四卷合一……”
“衍化——真天世界！”
他不再保留，将体内所有混沌之力爆发！
一方朦胧的、仿佛初生世界的虚影，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大殿！
在这方世界里，他是主宰。
海神虚影的三叉戟刺入这个世界，速度骤降，威力被层层削弱。
“在我的世界里，”凌昊抬手，对着三叉戟，轻轻一弹。
“碎。”
咔嚓！
三叉戟应声而碎。
海神虚影也随之溃散。
沧澜闷哼一声，倒退三步，气息回落。
大殿内，一片寂静。
蓝汐张大嘴，难以置信。
鲸涛三人更是目瞪口呆。
“你……”沧澜看着凌昊，眼神复杂，“你衍化出了……内天地雏形？”
“算是吧。”凌昊收起真天世界虚影，脸色有些发白——这一招消耗极大。
“你才金丹……”沧澜苦笑，“怪物。”
“多谢夸奖。”凌昊咧嘴。
“罢了，”沧澜从怀中取出一块蓝色碎片，抛给凌昊，“归墟之钥第二块，归你了。”
凌昊接过碎片，和第一块放在一起。
两块碎片互相吸引，光芒流转。
“还差最后一块，”凌昊问，“万兽山在哪？”
“在幽冥海北边三万里，”沧澜道，“不过那里比幽冥海更危险。万兽山之主，是头活了十万年的‘太古魔猿’，实力……深不可测。”
“魔猿？”凌昊眼睛一亮，“好吃吗？”
“……不好吃，它吃人。”
“哦，”凌昊失望，“那算了。”
他收起碎片，拱手：“多谢海王，告辞。”
“等等。”沧澜忽然叫住他。
“还有事？”
“归墟之门，”沧澜神色严肃，“最好不要打开。那扇门后……不是新生，是终结。”
凌昊沉默片刻，点头：“我记住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蓝汐追了出来：“我送你。”
“不用，”凌昊摆摆手，“我自己能走。”
“你知道怎么去万兽山吗？”
“不知道。”
“……”
“骗你的，”凌昊咧嘴，“我有地图。”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破旧海图——还是药王谷顺的。
蓝汐无语。
“走了，”凌昊冲她挥挥手，“下次来，给你带陆地上的特产。”
“什么特产？”
“辣椒，”凌昊认真道，“配海鲜，绝了。”
说完，他化作一道灰光，破开海水，冲天而起。
蓝汐站在海底，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良久，轻声自语：
“真是个……怪人。”
而此刻，万兽山。
一座直插云霄的巨峰上，一头身高百丈、浑身金毛的魔猿，正蹲在山顶啃果子。
它忽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南方。
那双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疑惑。
“归墟之钥的气息……”
“又有人来送死了？”
它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獠牙。
“也好。”
“好久没活动筋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