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居仁将最后一道符箓拍在张铁曲魂的天灵盖上,看着对方空洞的眼眶,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桌案上的青铜小鼎冒着袅袅青烟,鼎中煮着的“养魂汤”咕嘟作响,里面飘着三枚指甲盖大小的阴魂珠——是他这几日从城外乱葬岗搜集来的,用来稳固曲魂的神智正好。
“墨大夫,韩立那小子又去后山了。”杂役弟子小李探头进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这次他背了个挺大的药篓,说不定又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墨居仁端起鼎旁的茶盏,呷了口凉茶:“知道了。”他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节奏和着汤鼎的咕嘟声,“你去把张铁的曲魂带到西厢房,让他盯着药圃,别让野兔啃了新种的凝露草。”
“哎!”小李应着要走,又被墨居仁叫住。
“告诉曲魂,要是看不住,就把它的魂火掐灭半盏茶。”墨居仁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小李却打了个寒颤,连忙点头跑了出去。
待屋里只剩自己,墨居仁才掀开青铜鼎的盖子,一股腥甜气扑面而来。他用银勺舀起汤液,看着里面悬浮的阴魂珠,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余子童的元神又在闹腾了,昨夜几乎要冲破他的识海,若不是靠着这养魂汤压制,恐怕早已失控。
“急什么。”他对着空气低语,像是在跟体内的元神对话,“等拿到韩立那小子的灵根样本,咱们的夺舍大计才算真正开始。”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韩立背着药篓回来了,篓子里露出半截墨绿色的藤蔓,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墨大夫,看看这个。”韩立将藤蔓递过来,脸上带着少见的兴奋,“在后山石缝里找到的,叶脉里有灵光流转,应该是某种灵植。”
墨居仁接过藤蔓,指尖刚触碰到叶片,识海里的余子童元神突然躁动起来,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青纹藤,三阶灵植,可提炼淬体药液,若与金精砂同炼,能破炼气期修士的护体罡气。”
他不动声色地将藤蔓放在桌上:“有点意思,先养在药圃吧,等成熟了再看看用处。”心里却冷笑,这小子运气倒是不错,这种偏门灵植都能撞见。
韩立似乎没察觉他的异样,又从药篓里掏出块灰扑扑的石头:“还有这个,敲开里面是金色的,硬得很,好像是矿石。”
墨居仁接过石头掂了掂,分量沉得惊人,表面的石皮一刮就掉,露出里面金灿灿的内核——竟是金精砂!他瞳孔微缩,面上却依旧平淡:“普通铁矿而已,扔炉子里炼炼或许能用。”
韩立哦了一声,没再追问,转身去收拾药篓。墨居仁看着他的背影,指节捏得发白——青纹藤配金精砂,正是破体夺舍的最佳辅助材料。这小子简直是上天送给他的炉鼎!
当晚,墨居仁潜入韩立的房间。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床榻上,少年睡得很沉,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墨居仁从袖中摸出根银针刺向韩立的指尖,想取一滴精血用来推演灵根属性,针尖刚要触到皮肤,韩立突然翻了个身,手正好搭在墨居仁的手腕上。
墨居仁浑身一僵,借着月光看去,韩立的眼睛睁着,清明得吓人:“墨大夫,深夜来我房间,有事?”
“给你盖被子。”墨居仁迅速抽回手,将银针藏进袖口,语气尽量自然,“看你踢被子了。”
韩立坐起身,月光照亮他嘴角的笑意:“我记得墨大夫从不给弟子盖被子,尤其是……手里还拿着银针的时候。”他掀开枕头,摸出把匕首,刃口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您是想要这个?”
墨居仁看着匕首上自己的影子,突然笑了:“你倒是比张铁机灵。”
“张铁的曲魂在药圃啃凝露草,您知道吗?”韩立把玩着匕首,“它好像不太受控制了,刚才差点咬掉我手指。”
墨居仁的脸色沉了沉:“看来养魂汤的效力不够。”
“或许是魂珠太差。”韩立突然起身,逼近一步,匕首抵住墨居仁的咽喉,“比如……用活人魂珠?”
墨居仁没躲,反而往前凑了凑,刃口划破皮肤渗出血珠:“你在诈我。”
“我在提醒你。”韩立收回匕首,擦了擦上面的血迹,“七玄门的后山埋着不少乱葬岗的枯骨,其中一具,穿着和您身上这件夜行衣一模一样的料子。”
墨居仁摸了摸脖颈的伤口,血腥味混着淡淡的药香——是韩立白天带回的青纹藤味道。他突然觉得这炉鼎比想象的更棘手,却也更诱人了。
“你想怎么样?”墨居仁问道。
韩立将匕首扔在桌上:“我要青纹藤的培育方法。”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别再让张铁的曲魂靠近药圃,那玩意儿身上的死气,快把我的凝露草熏死了。”
墨居仁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好!成交!”他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又停下,“记住,别耍花样。你那点手段,还不够我看的。”
韩立没应声,只是拿起桌上的青纹藤叶片,放在鼻尖轻嗅。叶片上的露珠滴落,在月光下像颗破碎的星子。他看着墨居仁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指尖缓缓收紧——刚才匕首抵住对方咽喉时,他清楚地看到墨居仁脖颈上若隐若现的黑色咒印,比上次见到时更深了。
西厢房里,张铁的曲魂突然发出嗬嗬的声音,空洞的眼眶转向韩立房间的方向,嘴角竟缓缓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守在一旁的小李吓得瘫坐在地,连滚带爬地跑向墨居仁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