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密信与筹码
五长老及其小队全军覆没的消息，如同又一记沉重的耳光，狠狠扇在林家脸上，也扇在了那两位地煞殿使者的脸上。林府正堂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林雄被人救醒后，面色灰败地坐在主位，眼神涣散，再无一家之主的威严。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沙哑使者再也压抑不住怒火，一掌将身旁的红木茶几拍得粉碎，“一个真元境三重，带着四个人，竟然连片刻都支撑不住？甚至没能发出求救信号？你们林家的人都是纸糊的吗？！”
堂下林家众长老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反驳，脸上写满了恐惧和屈辱。
另一名使者眼神冰冷地扫过众人，语气森寒：“那楚渊用的，确是幽冥煞火无疑。虽然火候尚浅，但绝非外人能模仿。他必然得到了幽煞或影煞的遗留，甚至可能……炼化了部分心核之力，才能初步掌控此火。”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炼化心核之力？那岂不是……
沙哑使者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不能再等了。此子成长速度太过诡异，必须立刻以雷霆手段灭杀！林雄，让你林家所有真元境中期以上的长老，全部出动，三人一组，互相策应！就算把黑曜城拆了，也要把他给我挖出来！我们二人会亲自压阵！”
这一次，他是真的动了真火，决定不惜代价。
“是…是！谨遵使者大人令！”林雄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嘶哑着应声，催促着长老们立刻行动。
林家这台战争机器，在极高的恐惧和压力下，再次疯狂运转起来。所有真元境中期以上的高手倾巢而出，如同梳子般梳理着黑曜城的每一个角落，两位使者的强大神识也如同天罗地网，笼罩全城，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然而，此时的楚渊，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并未走远，就在击杀五长老那片贫民区深处，另一间更加破败、几乎半埋入地下的废弃地窖中。《影遁术》与暴涨的神识结合，让他能完美地隐匿自身，甚至巧妙地利用地底弥漫的微弱煞气，进一步干扰了使者的感知。
他正在清点五长老储物袋中的战利品。灵石、丹药不多，但其中一块不起眼的黑色铁牌引起了她的注意。铁牌上刻着一个复杂的符文，背面则是一个“库”字。
“林家内库的通行令牌？”楚渊目光微闪。林家搜刮多年，内库中定然积累了不少财富和修炼资源，或许还有关于“上宗”和地煞殿的更多线索。
就在他思索如何利用这块令牌时，地窖入口处他布下的一道极其隐蔽的预警禁制，忽然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不是被触发，而是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放在了入口处。
楚渊瞬间警惕，神识悄然探出。
地窖入口的碎石下，多了一个小小的、密封的竹筒。周围空无一人，放置竹筒者修为极高，且似乎精通隐匿之法，竟能瞒过他的感知，悄然靠近到此地。
不是林家之人，更非地煞殿使者。
楚渊小心翼翼地将竹筒摄入手中，仔细检查，确认无毒无陷阱后，才将其打开。
里面是一张卷起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苍劲有力的小字：
“今夜子时，城西乱葬岗，一见。故人。”
落款处，盖着一个小小的、火焰形态的印记——城主府的火羽令印记！
城主？
楚渊眼神一凝。这位一直保持沉默的黑曜城最高统治者，终于要下场了吗？是敌是友？目的为何？
他沉吟片刻，指尖窜起一缕幽冥煞火，将纸条焚为灰烬。
去，还是不去？
风险无疑极大。乱葬岗地势开阔，极易被埋伏。但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可能打破目前僵局，甚至获得强援的机会。
最终，他眼中闪过决断。去！即便有陷阱，以他如今的实力和底牌，也未必不能脱身。若是城主真有诚意，或许能成为对付林家和地煞殿的关键筹码。
他收敛心神，继续潜修，等待子时的到来。
……
夜色再次笼罩黑曜城，今天的夜晚格外死寂，连打更人的梆子声都消失了，只有林家巡逻队沉重而紧张的脚步声不时响起，如同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子时将近。
楚渊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藏身的地窖，向着城西乱葬岗的方向潜去。
乱葬岗，顾名思义，是黑曜城丢弃无主尸骸的地方，阴气森森，荒草及腰，随处可见曝露的枯骨，夜晚更是无人敢近。
楚渊抵达时，子时正至。凄冷的月光洒落在荒坟枯骨之上，更添几分阴森。
他站在一处较高的荒丘上，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仔细扫过周围每一寸土地，确认并无埋伏。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对面不远处的一座坟茔旁。来人同样穿着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深邃而沉稳的眼睛。其气息内敛，但楚渊能感知到，此人修为极高，已达灵海境初期巅峰，正是白日感应到的那位城主气息！
“你来了。”城主的声音透过面巾传来，低沉而平静，听不出喜怒。
“城主相邀，不敢不来。”楚渊淡淡回应，暗中戒备。
城主目光锐利地打量了楚渊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果然英雄出少年。楚家遭此大难，你能有此际遇，重归复仇，令人感慨。”
“城主深夜相约，不会只是为了感慨吧？”楚渊直接问道。
城主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林家倒行逆施，勾结外部势力，祸乱黑曜城，早已天怒人怨。那所谓的‘上宗’，行事诡秘，手段狠辣，绝非善类。长久下去，黑曜城必遭大祸。”
“所以？”楚渊不动声色。
“所以，本城主希望与你合作。”城主终于说出了目的，“你我目标一致，都希望铲除林家和那两位使者。我可以为你提供情报，并在必要时，牵制甚至出手对付其中一位使者。”
楚渊心中微动，但脸上依旧平静：“条件呢？”
“很简单。”城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第一，事成之后，林家由我接管，但其府库资源，你我各半。第二，我要那两位使者身上的一切物品，包括他们的功法、令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需立下心魔大誓，此事之后，不得以任何形式危害黑曜城秩序，且需在城主府挂名客卿长老，在城池危难时出手相助一次。”
楚渊听完，心中飞速权衡。
城主的条件，可以说相当公道，甚至有些优厚。他显然看出了楚渊的潜力和威胁，选择合作而非敌对，既除心腹大患，又能为城主府拉来一个强援，还能获得实际利益。
而那心魔大誓，虽然有一定约束力，但范围限定清晰，并未过分。
“可以。”楚渊几乎没有太多犹豫，便点头答应，“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请讲。”
“林家府库，我先选三样东西。另外，合作期间，关于林家和那两位使者的一切情报，需无条件共享。”楚渊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府库中或许有他急需之物，而情报共享至关重要。
城主略一沉吟，便爽快答应：“合理！成交！”
两人皆非优柔寡断之辈，当下便以神识立下心魔誓言，约定合作细节。
誓成瞬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情报了。”城主沉声道，“那两位使者，来自一个名为‘地煞殿’的神秘组织，其实力深不可测。他们此番目的，主要是为了寻找某种名为‘心核’的物品，据说此物与楚家有些关联。其次，便是在林清雪身上种下了‘阴煞引’，似乎想以其为‘容器’或‘钥匙’，接引更多强者降临。”
这些情报与楚渊所知相互印证，他点了点头。
城主继续道：“林雄如今已是惊弓之鸟，大部分力量都收缩回府邸，那两位使者似乎也在准备着什么，近期可能会有所动作。你之前袭杀其外围人员，虽有效果，但难以动摇其根本。”
楚渊目光一闪：“城主的意思是？”
“打蛇打七寸。”城主眼中寒光一闪，“林家最大的依仗，除了那两位使者，便是其府库资源和遍布全城的产业。若能断其根基，林家和那两位使者便成了无根之木。”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得到密报，明日午时，林家会有一批极其重要的物资，从城外黑风山脉的隐秘矿点运回府库，由林家大长老亲自押送。这批物资，似乎与地煞殿所需有关。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楚渊眼中精光暴涨。
机会！一个重创林家根基，甚至可能截获地煞殿所需物资的绝佳机会！
“消息可靠？”
“八成把握。”城主点头，“押送路线我已大致掌握，稍后便给你。但林家大长老有真元境八重修为，押送队伍实力定然不弱，且那两位使者也可能暗中关注，风险极大。”
楚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风险越大，收获越大。这份礼物，我收下了。”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后，城主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楚渊独立于乱葬岗的冷月之下，手中多了一枚记录着押送路线的玉简。
他的目光，已然投向了明日午时，那条通往黑风山脉的隐秘小路。
狩猎，即将开始。而猎物与猎人的角色，或许即将互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