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尘扶着陆尘,身形飘忽,在煞气迷雾中穿行,看似不快,却每一步都踏在奇异的位置,巧妙地避开了弥漫的空间裂缝和游荡的煞灵。他显然对这片区域极为熟悉。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迷雾渐散,一座破败却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古寺,出现在一座不起眼的山坳中。古寺不大,墙垣斑驳,但门楣上“小雷音寺”三个字却隐隐有佛光流转,将周围的煞气排斥在外,形成了一片难得的清净之地。
“到了,此处可暂避。”静尘推开虚掩的寺门,将陆尘扶入一间相对完好的禅房,让他盘膝坐下。
禅房内一尘不染,仅有一张蒲团,一盏青灯,灯光如豆,却散发着宁静祥和的气息。静尘取出一枚散发着清香的丹药递给陆尘:“这是‘小还丹’,可疗伤固元。施主先调息,稳定伤势再说。”
陆尘道谢接过服下,丹药入腹,化作温和药力流转四肢百骸,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内腑。他不敢怠慢,立刻运转《太虚炼神诀》,引导药力,同时紧守灵台,压制体内因动用煞火而有些躁动的九渊煞印。
静尘则在一旁蒲团上坐下,手捻佛珠,默默诵经,禅房内梵音低唱,祥和之气更浓,让陆尘的心神逐渐平静下来。
数个时辰后,陆尘伤势稳定,气息平稳了许多,这才缓缓睁开眼,再次向静尘郑重道谢:“多谢静尘大师救命之恩!在下青云宗陆尘,感激不尽。”
“阿弥陀佛。”静尘停止诵经,微笑道,“陆施主不必多礼。出家人慈悲为怀,岂能见死不救。况且,施主与我佛有缘。”
“有缘?”陆尘一怔。
静尘目光清澈,仿佛能看透人心:“施主体内煞气冲天,乃大凶之兆,寻常修士早已心智迷失,化为只知杀戮的魔头。但施主却能保持灵台清明,更兼修有至阳至刚的雷火之法与我佛门静心之法,以此压制煞气,实属异数。此非缘分为何?”
陆尘心中凛然,这静尘眼光毒辣,竟一眼看穿他身怀煞火与雷法,甚至隐隐点出了《赤阳炼神术》的佛门渊源。他不动声色道:“大师法眼如炬。晚辈确有些际遇,但煞气缠身,如履薄冰,正不知如何化解,还请大师指点迷津。”
静尘沉吟片刻,道:“煞气乃天地至凶之气,亦是天地之力的一种。强行压制,如堵洪水,终有决堤之日。我佛门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并非指放下武器,而是放下执念与杀心。煞气亦然,化解之道,不在‘除’,而在‘化’。”
“不在除,而在化?”陆尘若有所思。
“正是。”静尘点头,“施主体内的煞气,已与本源相连,强行驱除,无异自毁根基。唯有导其向善,以佛法化解其凶戾,以功德消弭其业障,使其由魔煞化为护法之力,方是正道。这便需要大智慧、大毅力,以及……机缘。”
陆尘默然。静尘所言,与张爷爷当年的叮嘱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更为具体。化煞为护法,谈何容易?
“大师可知万葬古域深处那座祭坛?”陆尘试探着问道。
静尘面色一肃:“施主说的是‘九渊祭坛’吧?那是上古魔尊‘九幽’的一处降临法坛,亦是此域万载煞气的源头。幽冥教近年来活动频繁,便是想重启祭坛,接引魔尊之力。施主身怀的煞气,恐怕便与那九幽魔尊同源吧?”
陆尘心中巨震,静尘竟然知道九渊祭坛和九幽魔尊!他深吸一口气,坦然道:“不瞒大师,晚辈体内确有一道‘九渊煞印’,与那祭坛同源。此次前来,正是想探寻控制乃至化解此印之法。”
静尘并不意外,叹道:“果然如此。九渊煞印,乃魔尊本源之力所化,霸道无比。施主能坚持至今,心性之坚,实属罕见。不过,欲化解此印,单靠外力或寻常佛法,恐难奏效。”
“请大师明示!”陆尘起身,躬身一礼。
静尘虚扶一下,道:“据寺中残卷记载,欲化解九渊煞印,需寻得三物。一为‘净魂琉璃心’,可净化煞印中的魔念;二为‘大日如来金身’的修炼法门,以至阳佛力淬炼煞体;三为……‘功德’。需行大功德之事,积累无量善功,以功德之力洗涤业障,方可真正将煞印化为己用,甚至……反哺己身。”
净魂琉璃心?大日如来金身?功德?陆尘将这三个名字牢记于心。前两者显然是罕见的天材地宝和至高佛法,后者更是虚无缥缈,但总算有了方向。
“多谢大师指点!”陆尘真诚道谢。静尘一席话,拨开了他心中不少迷雾。
“施主不必客气。”静尘道,“净魂琉璃心据传曾在西域‘琉璃佛国’现世,而大日如来金身乃金罡寺不传之秘,至于功德,则需施主自行积累。前路漫漫,凶险异常,施主好自为之。”
陆尘点头,目光坚定:“既已踏上此路,便无回头之理。纵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上一闯。”
静尘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善。施主可在此调养几日,待伤势痊愈再行离开。寺外有先辈布下的‘金刚伏魔阵’,幽冥教之人不敢轻易靠近。”
接下来的几日,陆尘便在小雷音寺暂住下来。他一边疗伤,一边与静尘论道。静尘佛法精深,见解独到,每每让陆尘有茅塞顿开之感,对《太虚炼神诀》和自身状况的理解更深了一层。而陆尘的经历和坚韧,也让静尘颇为称奇。
数日后,陆尘伤势尽复,修为甚至因这次生死历练而更加精进。他辞别静尘,准备离开万葬古域。
“陆施主,红尘多舛,魔劫将起。望你坚守本心,勿忘今日之言。”静尘送至寺外,递过一枚玉符,“此乃‘心灯符’,若遇魔念侵体,或可护你灵台清明。他日若有缘,西域再见。”
陆尘接过玉符,入手温润,隐含佛力,知是宝物,再次郑重道谢:“大师恩情,陆尘铭记于心。告辞!”
说罢,他祭出青鹏舟,化作一道青光,冲霄而起,离开了这片给他带来危机与机缘的古域。
下一步,他决定前往西域,寻找净魂琉璃心的线索。而静尘口中那场即将到来的“魔劫”,也让他心中沉甸甸的。
新的征程,已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