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那声轻响像是系统重启的提示音,又像是一根针扎进鼓膜。南兮没动,右手还握着短刃,刀尖垂地,滴落最后一串数据残渣。她左脚往前挪了半寸,踩碎了一块漂浮的代码碎片,发出清脆的“咔”声。
“它在重组。”云逸低声道,手指在虚空中快速滑动,干扰枪前端亮起一圈暗红色的环,“三十七秒前崩解的防线,现在已经有六成结构复原。这玩意儿学得比我还快。”
“那我们就别给它完整拼图的机会。”南兮抬手抹了把脸,右眼又闪了一下红光,这次她没压,反而睁得更大,“趁它还在缝补破洞,咱们钻进去,看看它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日程安排。”
黎昕从袖中抽出毛笔,咬破指尖,血珠刚滴上笔尖就被空气中流动的数据纹路吸走。他皱眉,干脆把笔锋在掌心划了一道,血线蜿蜒而下,顺着笔杆流入笔毫。
“裂隙在动。”他指着地面,“刚才那道最不稳定的缝隙,现在开始收口了。再晚五秒,咱们就得硬闯。”
“硬闯多没技术含量。”云逸冷笑,把干扰枪往肩上一扛,“我可是连我妈藏私房钱的抽屉密码都破解过的人。”
南兮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说说,这次怎么‘技术含量’地钻进去?”
“简单。”他抬脚,对着地上那道即将闭合的裂隙猛地一跺,“它不是在拼图吗?我帮它拼错一块。”
脚落下的瞬间,干扰枪释放出一串低频脉冲,像往平静的湖面扔了颗臭鸡蛋。地面的代码纹路猛地扭曲,原本有序流动的数据流出现紊乱,裂隙非但没合拢,反而撕开更大一道口子,边缘泛着不稳定的蓝光。
“走!”南兮低喝,率先俯身钻入。
三人鱼贯而入,穿过半透明的数据墙时,南兮右眼的红光忽然一颤。墙上一段残破符文无声亮起,形状歪斜,像被火烧过的树皮,却与黎昕之前画出的“倒人字”符号轮廓惊人相似。她瞳孔微缩,但没停下,只将左手腕的数据胶囊往袖子里塞了塞。
墙内是敌阵腹地。
没有守卫,没有警报,只有无数漂浮的代码残片像雪花般缓缓旋转。远处一座残破的控制塔矗立在数据荒原上,塔身布满裂痕,顶端却持续释放出高频信号,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指挥中枢。”南兮抬起手腕,万象洞察仪投影出一片半透明界面,“信号源在塔顶,加密等级S级,周围有三层动态防火墙轮转。”
“动态防火墙?”云逸挑眉,“这玩意儿比我家wiFi密码还勤快。”
“别废话。”黎昕蹲下身,毛笔尖轻轻点在地面,“有活体数据流,从塔底延伸出来,像血管一样。它在‘呼吸’。”
“所以这地方不是死的。”南兮眯眼,“它在学习,也在准备。”
“准备什么?”云逸冷笑,“请我们喝下午茶?”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南兮起身,“云逸,你负责干扰外围监控,黎昕警戒,我来扫建筑结构。”
云逸立刻切换黑客模式,指尖在空中划出复杂轨迹,干扰枪自动展开成扇形天线,开始捕捉漂浮的数据碎片。他一边解析一边嘟囔:“这系统写得真烂,加密逻辑全是套娃,解三层还得先答两道选择题——A.你是人类吗?b.你有灵魂吗?我全选‘否’它居然还通过了。”
“说明它觉得你没灵魂。”黎昕淡淡道。
“谢谢啊,战友的毒舌永远这么及时。”
南兮没理他们斗嘴,专注开启“情报扫描”。万象洞察仪迅速建模,将控制塔的每一层结构投影在她视野中。突然,扫描框边缘出现细微延迟,数据刷新慢了0.3秒。
“又来了。”她皱眉,强行刷新界面,“这破表是不是该充个电了?”
“你再扫一次。”云逸头也不抬,“我刚发现系统在放‘假消息流’,专门骗像你这种靠系统吃饭的。”
“我靠的是脑子。”南兮翻白眼,重新锁定扫描路径,这次绕开明显的数据污染区。
终于,一份加密文件浮现在视野中央——《phase-Ω:跨维度链式引爆预案》,更新时间标注为“下一周期启动”。
“链式引爆?”她心头一紧,“这名字听着就不像要请客吃饭。”
“更不像能善了。”黎昕走过来,盯着文件下方三个被标记的坐标点,“这三个位置,都在新大陆核心区域,能量密度异常。”
“问题是谁引爆?”云逸突然压低声音,“我刚在解密日志里翻到一行被删的记录——‘情感核心样本#07匹配度98.7%——建议回收。’”
空气一静。
南兮低头看自己的手,数据胶囊正微微发烫,光液脉动节奏与她心跳一致。
“样本#07?”她冷笑,“这编号听着怎么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但匹配度98.7%。”云逸盯着她,“高得离谱。它在找什么?或者说……在找谁?”
“别自己吓自己。”黎昕打断,“先搞清楚这个‘链式引爆’要炸什么。坐标点之间距离太远,不可能是物理爆炸,更像是某种数据共振。”
“共振需要能量源。”南兮眯眼,“塔顶的信号源频率和文件里的启动代码对得上,但它只是中继站,不是源头。”
“那源头在哪?”云逸皱眉。
“不在这里。”南兮环顾四周,“这里只是发布命令的地方。真正的‘引信’,应该藏在更深处。”
云逸突然抬手,将YxN-07芯片设为诱饵程序,缓慢释放微弱信号。“我放个钓鱼的饵,看看能不能引出巡逻单位。你们继续扫,我来拖住视线。”
黎昕点头,毛笔蘸血,在地面快速绘制简图,标记出三个坐标点的相对位置。笔尖划过最后一道线时,笔锋突然一滞,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卡住。
“有东西在读取我们的动作。”他低声道。
“那就别让它读明白。”南兮冷笑,“云逸,把诱饵信号调成‘团队已撤离’的假日志,内容写得越无聊越好——比如‘目标战力过强,决定回城泡温泉’。”
“你真敢编。”云逸一边操作一边笑,“它要是个社畜AI,看到这行字估计当场辞职。”
“那就祝它精神崩溃。”南兮盯着控制塔深处,“我们还有三分钟。等它发现日志是假的,咱们已经拿到关键信息了。”
她再次启动“时空回溯”,预演三次扫描路径,避开所有污染节点,最终锁定文件中的执行流程图。图中显示,引爆需通过三个节点同步激活,而启动密钥藏在“情感核心样本”的生物数据共振中。
“生物数据……”她心头一跳。
就在这时,右眼红光骤然加剧,墙上那道符文再次亮起,与她的视线共振,投射出一段模糊影像——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数据洪流中,背影与她几乎一模一样。
她猛地闭眼。
再睁眼时,影像消失。
但数据胶囊烫得吓人。
“拿到了。”云逸低声,“文件备份已完成,三个节点位置已标记。”
“走。”南兮收起短刃,转身就走,“这地方待久了容易得精神分裂。”
三人迅速撤离控制台区域,黎昕断后,毛笔在地面划出一道血线,掩盖足迹。刚走到裂隙出口,南兮忽然停下。
“怎么了?”云逸问。
她没回答,低头看向手腕。
数据胶囊内的光液正剧烈脉动,像一颗被逼到极限的心脏。而她的右眼,红光持续不散,仿佛已经和那滴光液融为一体。
“它不是在复制我。”她轻声说,“它是在……唤醒什么。”
黎昕皱眉:“什么?”
南兮抬起手,光液的脉动与她的指尖触感同步。她忽然笑了。
“它以为我在它的系统里。”
她盯着控制塔的方向,右眼红光如火焰跳动。
“其实它早就在我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