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刚过,漕运总督的朱批船牌就插到了沈家门槛上。两个穿油绸褂子的漕丁直接踹开门,铁链子往桌上一扔:小子走运!督漕大人点名要你上船画械图!沈砚正在补渔网,梭针扎进指缝血珠直冒——他瞥见那链环刻着兵械司监造,根本不是漕运衙门的制式。
云岫追到运河码头时,官船正喷着黑烟。她突然蹲下系鞋带,指尖掠过水面——船身吃水线比正常深两指,且泛着诡异的油花。装的根本不是漕粮!她失声惊呼,却被漕丁的狞笑淹没。
沈砚被关在底舱画械图时,发现舷窗总飘来芦苇管。起初以为是水鸟筑巢,直到某根管里掉出颗浸油的蚕豆——正是云岫常用来计数的!掰开豆子,里面塞着用葱汁写的字:寅时三刻,水位降三尺。
当夜他假装腹泻跑出舱,果然看见惊人一幕:漕丁正用吊桶往船外猛舀水!水面浮着的油花拼出二字形状。更骇人的是,某个漕丁靴跟上沾着紫色粘土——全府只有皇商银矿有这种土!
白露那日,运河突然漂来具古怪浮尸。死者浑身缠着越锦,唯独露出左手,掌心用丹砂画着古怪符咒。知府带仵作来验尸时,云岫假装捞水草凑近,突然指着锦缎暗纹:这织法……是改良前的磁石机!
她趁乱剪下片衣角,回家用米汤一熏,显出幅运河舆图。图中标红处竟是漕船每逢朔望必经的老鸹荡——那里暗礁丛生,却埋着前朝镇水铁牛。
大红袍忽然啄食那衣角,吐出来时竟带出半粒银矿砂!
童工们被强征去拉纤时,云岫混在队伍里学号子。她发现领号人的调子总在老鸹荡段变调,变成祭祀用的《安魂曲》。深夜她摸到纤夫棚,用烤芋头换来个惊天秘密——每逢朔望之夜,漕船会在荡里停泊半刻,水下传来铁器碰撞声。
沈砚在底舱也发现蹊跷:某块舱板总在朔望日被掀开,透进的水汽带着铁锈味。他用画图的炭笔在板缝标记,三日后痕迹竟被磨平——分明有人频繁开启!
官船行至徐州闸口,突然全线戒严。所有童工被锁进底舱,沈砚急中生智,拆了械图上的铁环链。每个环里塞进用蜡封的纸条:船底附铁箱银矿砂漏缝。
链环混进炊饼筐传递出去。童工们假借分食饼饵,暗中拼合铁环。当第九个环扣上时,拼出完整的船底结构图——某个机灵孩子用鱼刺在甲板刻出:箱挂船底,开闸即沉!
八月初一开闸日,督漕大人亲临徐州闸。就在闸机启动时,云岫突然冲到闸台上高唱:铁牛闷得慌,要喝银鱼汤!——这是她破译的漕歌暗语,意指镇水铁牛处埋着银锭。
督漕脸色骤变,急令停闸。突然船底传来巨响,某个铁箱因闸口吸力脱落!漕丁纷纷跳水抢箱时,大红袍俯冲啄开箱盖——白花花的官银堆里,赫然混着兵械司的箭镞!
案情惊动两江总督,连夜调来千帆鉴。这面唐代铜镜能照出船底附着物,镜光扫过处,竟现出二十余只铁箱轮廓。更骇人的是,某箱表面黏着紫色矿砂,拼出个字——正是潞安府私矿的标记。
沈砚突然指着镜中某处:那箱在渗血!总督急令打捞,开箱竟是那具裹绸浮尸的残缺左臂——掌心丹砂符咒补全后,竟是皇商司的黑龙钮印!
霜降结案那日,童工们在运河滩点燃芦苇火把。火光映照下,沈砚用改良磁石在沙地勾画——竟是幅以运河为银河的星宿图:北辰为闸口,天枢即老鸹荡。
云岫带人挖开镇水铁牛底座,涌出的不是银锭,而是成捆的《兵械出入账》。账本最后一页盖着血手印,旁书:漕运三载,私运箭镞十八万,白银九千锭。
河风卷着焦糊的芦苇灰飞向官船,大红袍突然跃上帆桁。晨曦中只见它啄断某根缆绳,帆布哗啦展开——上面用矿砂写着最终密码:官银铸箭,漕船运兵,欲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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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边关突发军情,箭镞竟与漕案证物同源。沈砚被征入匠户营修兵器,云岫发现箭杆刻着童工暗号。**当烽火台燃起求救狼烟,当铁砧敲出密码节奏,两个孩子如何阻止一场惊天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