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辰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锥子,刺入谢狂与文若海因幻境而躁动不安的心神。
“审时度势?哈哈哈!”谢狂怒极反笑,周身狂暴的刀意冲天而起,将炼心殿内柔和的光晕都冲散了几分,“林亦辰!你不过仗着先我们一步,得了些机缘,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老子偏不信这个邪!”
他身后仅存的三名北地刀客亦是同仇敌忾,煞气联结,竟隐隐形成一座小型刀阵,与谢狂的气息融为一体,使其威势再涨三分!
文若海虽未言语,但手中那破损的折扇已然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刻画着繁复星辰轨迹的古老罗盘。他身旁的老者亦是双掌泛起土黄色光华,气息沉浑如山,显然修炼的是某种极强的防御功法。两人气机相连,锁定了林亦辰,显然打定了主意要联手。
沐婉清冰魄剑横于胸前,苏云裳身后净世玄莲虚影微旋,皆已做好迎战准备。
然而,林亦辰却对这番剑拔弩张的态势视若无睹。他甚至未曾多看谢狂那骇人的刀势一眼,只是将目光淡淡地投向文若海:“文先生,你是个聪明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算计都是徒劳。带着你的人退开,我可当此事未曾发生。”
文若海脸色变幻不定。林亦辰的深不可测他早已领教,方才那轻描淡写间化解幻境、气息愈发渊深的状态更让他心悸。但就此退去,他实在不甘!那炼心殿的奖励,那可能存在的悟道殿机缘……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早已被怒火和贪婪冲昏头脑的谢狂,已然发动了攻击!
“狂刀裂天!”
谢狂咆哮一声,人与刀仿佛合为一体,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巨大刀罡,如同开天辟地般,带着粉碎一切的意志,悍然劈向林亦辰!这一刀,凝聚了他毕生修为与此刻所有的暴戾之气,威力甚至隐隐超出了他自身的极限!
刀未至,那凌厉无匹的刀意已将林亦辰周身空间锁定,仿佛要将他连同这片天地一同斩开!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刀,林亦辰终于动了。
他没有闪避,没有格挡,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招式。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伸出了一根食指。
指尖之上,没有任何光华闪耀,也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点极致的“静”,仿佛纳周遭一切动荡、杀意、能量于无形。
然后,他对着那仿佛能斩裂苍穹的恐怖刀罡,轻轻一指点出。
动作舒缓,如同拈花。
“啵——”
一声轻微到几乎难以听闻的脆响。
那声势浩大、足以让同阶宗师色变的狂暴刀罡,在接触到林亦辰指尖的瞬间,竟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泡般,毫无征兆地……溃散了!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湮灭、消解,仿佛从未存在过。
谢狂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保持着挥刀下劈的姿态,僵立在原地,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错愕、茫然与难以置信。他全力爆发的一刀,甚至能威胁到初入大宗师的存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
他身后的三名刀客更是目瞪口呆,结成的刀阵瞬间溃散。
文若海与其身边的老者瞳孔骤缩,浑身汗毛倒竖!他们看得分明,林亦辰并非以力破力,而是以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直接“化解”或者说“否定”了谢狂那一刀存在的根基!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境界?!
林亦辰收回手指,目光依旧平静,看向僵立的谢狂:“现在,可信了?”
谢狂猛地回过神来,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之前的愤怒与贪婪。他“蹬蹬蹬”连退数步,阔刀“哐当”一声掉落在黑玉地面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方才若非林亦辰手下留情,碎的就不只是他的刀罡,而是他这个人了!
林亦辰不再看他,转而望向文若海。
文若海脸色变幻数次,最终长叹一声,手中的星辰罗盘光华内敛,对着林亦辰深深一揖:“林兄神通盖世,文某……心服口服。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他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带着那沉默的老者,退到了炼心殿的角落,表明不再参与争夺,甚至隐隐有以其为尊的姿态。
弹指之间,慑服两大宗师!
沐婉清看着林亦辰那云淡风轻的背影,心中震撼无以复加。她知道林亦辰很强,却没想到已强到如此地步,那是一种超越了力量层面、近乎于“道”的碾压。
苏云裳眼中则流露出自豪与温柔,她深知,她的道侣,已然真正屹立于这片天地的顶端。
林亦辰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谢狂及其手下,以及表明立场的文若海,淡淡道:“悟道殿就在前方,各凭机缘。但若再行不智之举……”
他没有说完,但那股无形的威压,让谢狂等人头皮发麻,连连称是。
不再理会他们,林亦辰对苏云裳二人微微颔首,率先踏上了通往悟道殿的星光之路。
谢狂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自己那柄跟随多年的阔刀,脸上青红交错,最终化作一声充满苦涩与后怕的叹息,彻底熄了所有心思。他捡起刀,带着残存的手下,灰溜溜地走向悟道殿,再不敢有丝毫冒犯。
文若海目光复杂地看着林亦辰消失在星光之路尽头,低声对身边老者道:“此子……已非池中之物。北疆,乃至整个天下,恐怕都要因他而变了。我们……或许该重新考虑与‘听风楼’的合作了。”
炼心殿内风波平息,但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考验——那关乎大道感悟的悟道殿,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而经此一事,林亦辰的威严,已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幸存者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