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庵一夜之间的倾覆,如同在京城的暗夜里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波澜迅速扩散至朝野的每一个角落。锦衣卫雷厉风行,根据从庵中搜出的密册和信件,顺藤摸瓜,又揪出了数名与香火教有牵连的中低级官员和几名胆大包天的皇商,一时间,京城官场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而在这场肃清风暴的中心,林亦辰的名字,被一次次提及。
皇帝武明渊在详细阅览了骆秉良和林亦辰联名呈上的奏报后,沉默了许久。奏报中详细记录了剿灭善水庵的经过,以及搜出的种种骇人罪证,尤其提到了林亦辰在行动中展现出的果决与武力。
“此子,确是可造之材。”皇帝放下奏报,对侍立一旁的冯保缓缓道,“心思缜密,胆大心细,更难得的是,对朕,对朝廷,一片赤诚。”
冯保躬身回道:“陛下圣明。林亦辰此人,出身虽微,然能力出众,尤善察奸辨伪,且不结党营私,确是一把好用的利刃。”
“利刃……”皇帝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目光深邃,“利刃虽好,也需时常打磨,更要握在合适的人手中。传朕旨意……”
翌日,一道更加引人瞩目的圣旨,颁到了内官监。
圣旨中,皇帝对林亦辰在侦破、剿灭香火教余孽一事中的卓越功绩,给予了极高的评价,称其“忠勇可嘉,智谋过人,实乃内廷之楷模”。赏赐更是丰厚得令人咋舌:黄金千两,东海明珠一斛,御用锦缎五十匹,另赐下京城内城靠近皇城的一处三进宅邸!
这还没完!
圣旨最后宣布,擢升林亦辰为“司礼监随堂太监”,仍兼管内官监掌印一职!
司礼监随堂太监!
如果说内官监掌印是迈入了内廷高层门槛,那么司礼监随堂,便是真正踏入了帝国权力的核心圈!司礼监,乃十二监之首,有“内相”之称,掌批红、传宣谕旨、稽核章奏等机要重权!随堂太监,虽非掌印、秉笔等最高职位,却已是司礼监的核心成员,能够参与机务,接触帝国最顶层的决策!
这道圣旨,如同在已然不平静的湖面再次投入巨石,激起的已不是涟漪,而是滔天巨浪!
一个入宫仅年余的年轻太监,竟以如此惊人的速度,攀升至司礼监随堂的高位!这是大武朝开国以来都未曾有过的殊荣和恩宠!
无数道目光,或震惊、或嫉妒、或敬畏、或怨毒,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林亦辰身上。
接旨之时,饶是林亦辰心志坚毅,也不禁心潮微涌。他知道皇帝会重赏,却没想到恩宠至此!这已不仅仅是酬功,更是一种毫不掩饰的信赖和扶持!
“奴才,叩谢陛下天恩!必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他伏地叩首,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忠诚。
刘瑾站在一旁,脸上笑容僵硬,心中已是翻江倒海。林亦辰的崛起速度太快了!快到他几乎来不及反应!如今对方不仅与他平起平坐(内官监掌印与浣衣局管事虽同为一监主管,但内官监地位更高),更是身兼司礼监随堂,地位已然隐隐凌驾于他之上!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柳贵妃在永和宫听闻此事,手中把玩的玉如意差点跌落在地。她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有庆幸(自己手中还握有他的把柄),有忌惮,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这个当初她随手可以捏死的小太监,竟已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而幽兰苑中的苏云裳,透过破旧的窗棂,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喧嚣,得知林亦辰再次高升的消息,只是默默握紧了冰冷的手指。那个男人的身影,在她心中越发清晰,也越发……危险。他爬得越高,自己与他那隐秘的联系,便越是难以斩断。
林亦辰搬入了皇帝御赐的宅邸。宅邸虽不算极大,但位置极佳,距离皇城仅一街之隔,府内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彰显着主人如今不凡的身份。
他没有大肆庆祝,只是低调入住。府中仆役皆由内务府指派,他暗中观察,暂时未做调整。
站在崭新的书房窗前,望着皇城那巍峨的轮廓,林亦辰深吸一口气。权力带来的便利与诱惑是如此真实,但他头脑异常清醒。
皇帝将他提拔至司礼监,绝非仅仅因为功劳。更深层的原因,恐怕是看他“根基浅薄”、“无党无派”,且能力出众,是一把可以用来平衡内廷各方势力、甚至制衡某些皇子的锋利快刀。
他这把刀,如今被皇帝握在了手中。
但这正合他意!
司礼监随堂的身份,将为他提供前所未有的平台和视野。批红、传旨、稽核章奏……这意味着他将有机会接触到帝国最核心的机密,能够更清晰地洞察朝堂动向,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决策!
这对他寻找《无极纯阳诀》的后续功法,培植自身势力,追查香火教乃至那神秘幕后黑手,都至关重要!
当然,风险也与机遇并存。司礼监是权力漩涡的中心,每一步都暗藏杀机。他如今圣眷正浓,不知有多少人眼红,等着他行差踏错。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便再无退路。”林亦辰眼神锐利,体内真元缓缓流转,感受着那磅礴的力量,“这司礼监的舞台,我林亦辰,来了!”
他转身,走到书案前。案上,摆放着司礼监今日需要处理的部分奏章。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份关于北方边军粮草补充的奏报上,眼神微微眯起。
新的征程,已然开始。而这帝国权柄的核心,必将因他的到来,掀起新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