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朝堂风波，帝心难测
六皇子与相府嫡女于冥婚当日“死而复生”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在整个上京炸开了锅。
市井街巷，茶楼酒肆，无人不在议论这桩惊天奇闻。
“听说了吗？六皇子殿下和那位相府小姐，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我的老天爷！这可是真龙天子庇佑啊！”
“什么真龙庇佑，我看是怨气太重，不肯入土为安！”
“慎言！慎言！不过那位相府小姐不是说是傻子吗？怎么看着不像啊……”
“这里头肯定有蹊跷！”
流言纷飞，说什么的都有。但无论如何，“死而复生”的六皇子李岩和“不傻了的”相府嫡女谭淼淼，已然成为全城瞩目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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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金銮殿。
早朝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文武百官分列两旁，不少人低着头，眼神闪烁，不敢去看御座上面沉似水的老皇帝李晟，更不敢去看站在百官前列，那两道格外引人注目的身影——
李岩，依旧穿着那身略显陈旧的亲王冕服，身姿挺拔如松，面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周身散发着一股沉静而不容忽视的气场，与以往那个唯唯诺诺的“废物”皇子判若两人。
谭淼淼则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换上了一身符合皇子妃规制的常服，脖颈间系着一条素色丝巾，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勒痕。她低眉顺目，姿态恭谨，但那份从容与镇定，却让人无法将她与“傻子”二字联系起来。
“老六，”老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李岩身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朕需要一个解释。”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李岩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清晰而沉稳：“回禀父皇，儿臣当日遇袭，身受重伤，剧毒侵体，一度气息全无，被误认为已然身亡。幸得……或许是母妃在天之灵庇佑，亦或是儿臣命不该绝，于昏迷中竟缓过一口气来，被忠心侍卫寻回，暗中救治，方才侥幸生还。因伤势未愈，恐幕后黑手再度加害，故不敢声张，只能假借‘怨气未平’之由，暂居府中养伤。惊扰父皇，引起朝野非议，儿臣罪该万死！”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自己为何“死而复生”，又将遇袭中毒、幕后有黑手的信息抛了出来，更点明了自己“假死”是迫于无奈，为了自保。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几位皇子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尤其是三皇子李琮，眼神阴鸷地扫了李岩一眼。
老皇帝的目光又转向谭淼淼：“谭氏，你呢？”
谭淼淼依礼上前，声音轻柔却坚定：“回陛下，臣女当日并非失足落崖，而是遭奸人勒颈，弃于荒山。侥幸未死，挣扎回府，却因……因府中些许误会，被置于偏院，伤重难治。幸得陛下隆恩，赐婚六殿下，殿下仁厚，听闻臣女遭遇，不忍臣女枉死，暗中遣医送药，臣女方得以保全性命。冥婚之日，臣女与殿下商议，唯有借此机会，方能将真相公之于众，恳请陛下为臣女，也为殿下，主持公道！”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直接将“勒颈谋杀”的罪名抛了出来，虽然没有明指柳姨娘，但“奸人”、“府中误会”等词，已足够让人浮想联翩，更是将李岩塑造成了一个仁厚、并且暗中掌握了证据的形象。
“哗——！”
朝堂之上彻底哗然！
相府嫡女竟是被谋杀？！这简直是耸人听闻！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脸色煞白、冷汗涔涔的谭文正身上。
谭文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不止：“陛下明鉴！老臣……老臣对此一概不知啊！小女痴傻，所言未必属实，定是受了惊吓，胡言乱语……”
“丞相此言差矣。”李岩冷冷打断他，目光如刀，“王妃是否痴傻，今日殿上诸位有目共睹。至于是否胡言乱语……韩猛！”
“臣在！”一身戎装的韩猛应声出列，双手呈上一份卷宗，“陛下，这是臣根据王妃提供的线索，暗中查访所得。人证（那名曾被谭淼淼救治、对柳姨娘心怀不满的婆子之子，已被韩猛暗中控制）、物证（勒痕验伤记录、柳氏心腹嬷嬷的暗中口供抄录）皆在此处，请陛下御览！”
大太监曹德立刻上前接过卷宗，呈给老皇帝。
老皇帝快速翻阅着，脸色越来越沉。他久居帝位，如何看不出这其中猫腻？相府内宅倾轧，竟险些酿成欺君大罪，还牵扯到皇子遇刺！
“谭文正！”老皇帝猛地将卷宗摔在御案上，声音冰寒，“你治家不严，纵容妾室谋害嫡女，更险些让朕背负昏聩之名，你该当何罪？！”
“臣有罪！臣万死！”谭文正吓得魂飞魄散，只能拼命磕头。
老皇帝眼神凌厉地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儿子们，最后落在李岩和谭淼淼身上。他心中念头飞转。老六“死而复生”，性情大变，沉稳睿智，更与相府嫡女（如今看来不仅不傻，反而聪慧镇定）联手，搞出了这么大动静……这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需要平衡，也需要查明皇子遇刺的真相。
“传朕旨意！”老皇帝沉声下令，“丞相谭文正，治家无方，纵容妾室毒杀嫡女，且错报嫡女丧命，朕下旨赐冥婚后，嫡女活着归来，还隐瞒不报，欺君罔上，罪无可恕！当满门抄斩！但念在其多年来为国事兢兢业业，固免去其死罪，罢免其丞相职位，贬为庶民！其妾室柳氏，心肠歹毒，谋害嫡女，即日送入京兆尹大牢，严加审讯！相府嫡女谭淼淼，贞烈聪慧，即日起，正式册封为六皇子正妃！”
他对李岩遇刺一事，暂时按下未表，只是深深看了李岩一眼：“老六，你既已‘活’过来，便好好在府中休养。遇袭一事，朕会另派人详查。”
“儿臣，谢父皇恩典！”李岩与谭淼淼一同叩谢。
这场朝会，以柳姨娘入狱、谭文正被废、李岩和谭淼淼正式“复活”并得到名分而告终。表面上看，李岩和谭淼淼大获全胜。但他们都清楚，这只是开始。皇帝的猜疑，兄弟的忌惮，朝臣的观望，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退朝后，李岩与谭淼淼并肩走出大殿。阳光有些刺眼。
“第一步，算是成功了。”谭淼淼低声道。
“嗯。”李岩目视前方，眼神深邃，“接下来，该我们主动出击了。”
两人相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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