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此缘,何不留名,也好结交一二?”
青年眼中掠过一丝喜色,却又迅速压下,再度作揖,神情自若。是在下疏忽,未能先行通报姓名,实在失礼!”
“军议校尉,,法孝直,见过平原侯爷!”
“?”
李佑先是一怔,随即大喜,复又拱手行礼。平原主簿,李佑,李伯川,见过孝直先生!”
:“......”
......
“平原……主簿……”
低声重复着李佑的话,若非对方神色真挚,他险些以为自己被戏弄。
一纸书信气杀孙策,凭识人之术助刘备问鼎诸侯之首,平原城实权人物李佑李伯川,竟仅仅是个主簿?
这话说出去,怕是无人敢信!
再看李佑一脸坦然——
这厮显然毫无察觉自己所言有多离谱!
“那个……孝直先生……”
徐庶察觉到神色异常,连忙插话,同时无奈地瞥了李佑一眼。
这人在平原懒散惯了,顶着主簿之职,倒成了他推诿差事的借口。
棘手政务?——“区区主簿,难当大任!”
简单事务?——“如此微职,岂能辱没身份!”
总之,“平原主簿”
四字,早成了李佑偷闲的护身符。
议事时口若悬河,做事时干脆躺平,嘴里还振振有词:
“诸位定夺吧,我个小主簿实在不堪用,抱歉啊!”
刘备多次欲擢升其职,李佑却死活不从,甚至耍赖撒泼,令人啼笑皆非。
徐庶长叹一声,向解释道:
“伯川官职确是主簿,只不过……权柄远超主簿之职罢了。”
“这……”
难以置信地望着李佑,一时无言。
今日原定由另一幕僚为李佑解说益州局势, 却因听闻李佑慧眼识人,想到自己多年未受刘璋重用,便略施小计使同僚告假,自请代之。
天下皆知李佑知人善任, 自认才学不输任何名士。
此番费尽心机,只盼得李佑青睐,谋个进身之阶。
怎料他汲汲以求的机会,对方竟浑不在意?
刹那间, 心中震动。
李佑淡泊名利的形象骤然高大起来。
他怎会想到,这位甘居主簿之位,不过是图个清闲罢了。
这些都不重要。
虽未能如司马懿般参透李佑识人之术的玄机,但当 报上姓名时,结局已然注定。孝直先生,李佑含笑问道,适才只闻益州战况,尚未请教先生高见?
在下? 眼中掠过一丝喜色。
他向来心高气傲,观李佑态度,怕是还低估了自己。
轻咳两声, 神色肃然。
既是谋士,献计献策乃分内之事。
往日怀才不遇,今日得遇明主,岂能错失良机?他法孝直,绝非庸碌之辈!
禀伯川先生, 上前拱手,益州两线告急,当分兵出击:一路围魏救赵取梓潼,迫曹操自绵竹回援;一路直取广汉,解雒城之围。
唯有雒城脱困,益州困局方有转机。
妙哉!诸葛亮与徐庶相视苦笑。
这精心筹划的方略,正是 为今日准备的进身之阶,确为当前破曹良策。李佑击掌赞叹,恨不早识孝直大才!
在下愧不敢当。
何愧之有?李佑拍其肩头。
二人心照不宣:一个求贤若渴,一个择木而栖。
虽在严颜面前不便明言,但 入伙已成定局。严老将军?李佑转身。
老将面色铁青——如此良谋竟被埋没,西川群臣当真昏聩!
严颜努力平复心绪,
既然诸位已有定论,那就休整一日,明晨启程!
众人陆续离去,
正当转身欲走时,沉默许久的严颜突然叫住他:
孝...孝直先生!
回身行礼。
身为益州臣子,他自不会当众驳严颜颜面,故姿态恭谨。孝直先生...
严颜踌躇许久,终是抬头道:
说来惭愧,今日方知先生大才,实乃老夫之过。
此战过后,必向主公举荐,让先生得以施展抱负。
谢将军!
再度深揖,面上感激涕零,心底却波澜不惊。
他从未刻意藏拙,可年近而立仍只是个校尉——对谋臣而言,这称谓何其可笑。
退出营帐时,
云翳间忽漏下一线金光。
嘴角噙着冷笑。
严颜的承诺终究虚妄。
士为知己者死?
要他为刘璋效死?
呵......
当夜月华如练,
清辉透过帐隙,碎银般洒在李佑案头。
送别严颜一行后,众人回到营中相视片刻,竟同时失笑。
徐庶最先敛容:
好个法孝直,当真意外之喜。
益州人杰地灵,岂会没有英才?
军议校尉...他摇头感叹,能逼得此人赌伯川是否识才,可见在益州何等不得志。
情理之中。
李佑轻叩几案:
此人性情恩怨分明。
益州偏安多年,文人只知内斗。
这般脾性,自然难容于官场。
众人纷纷颔首。
这话尚算委婉。
益州世族盘根错节,排外尤甚。
即便是本土才俊,晋升亦多靠门第而非才学。
想到刘璋,
李佑忆起《益州耆旧传》所载:璋懦弱多疑,不能党信大臣。
恰似弱化版的刘禅——后者虽庸,至少知人善任;而前者既无识人之明,又怀狐疑之心。
如此主公,
这般朝堂,
今日之择,
早在意料之中。
若是李佑的记忆无误, 今年已二十有八,却仍旧只是个小小的军议校尉,在此之前,更是在县令的位子上蹉跎多年!
“可是……”
诸葛亮轻抚下巴,目光略带犹疑地看向李佑,“这样便足够了吗?是否该与 再多些接触?”
他眉头微蹙,继续道,“今日 展露的才干,不光我们看在眼里,江东的鲁肃、益州的严颜必然也瞧得分明。
若置之不理,只怕会被旁人抢先一步。”
“哈哈哈——”
李佑蓦然大笑,笑得诸葛亮一时怔然。
良久,笑声渐歇。孔明,这回可是你多虑了!”
李佑摇了摇头,“虽如你所言,但无论是严颜还是鲁肃,法孝直都绝无可能考虑!”
“何以见得?”
诸葛亮不解地望着他。
直到对上那双困惑的眼眸,李佑才恍然——这位自幼被自己从诸葛家请出、一路受刘备重用的奇才,何曾体会过怀才不遇之苦?即便他抛下政务去习武,刘备也从未阻拦。
要他理解 的心思,着实强人所难。
未等李佑开口,徐庶已接过话头:“孔明,严颜与鲁肃确实能识得 之才,但你疏忽了一点——他已煎熬多年,再不敢赌了。”
他轻叹一声,曾因当街 而漂泊江湖的经历,让他比旁人更懂 的挣扎。对如今的 而言,机会固然重要,但更需万无一失。
鲁肃代表不了孙权,严颜亦非刘璋,空口许诺终是虚妄。
而我们不同——”
徐庶意味深长道,“伯川举荐之人,何曾在平原被埋没过?”
“原来如此!”
诸葛亮豁然开朗。
无论鲁肃与严颜如何游说,三人之中唯有李佑的认可最具分量——在平原城,得其青眼甚至胜过刘备的首肯。
当 被李佑肯定的瞬间,便已注定不会另择他主。正是此理。”
李佑摊手道,“ 必入我方阵营。
明日大军开拔时直接带走便是。
眼下益州有求于我,只要不明着挖墙脚,严颜再不满也不敢发作。
何况你情我愿之事,谁能指摘?”
他话锋一转:“当务之急是依 之策——分兵驰援绵竹与雒城。
曹操与司马懿皆非易与之辈……”
“若要我选,”
诸葛亮眸光一闪,“倒想会会那司马仲达。”
诸葛亮沉默须臾,眼中燃起炙热的战意,令李佑不由得怔住。
果然,
纵使岁月轮转,宿敌终究是宿敌。
只是这一回,胜负必将 心意已决,李佑朗声道:
“好!”
“孔明既有此心,咱们便与那司马老贼一较高下!”
“嗯。”
徐庶淡然颔首,对李佑的决定并无异议,唯独不解的是——司马懿分明年纪尚轻,为何偏称他“老贼”
?
“看来孔明已胸有成竹?”
徐庶侧目问道。
诸葛亮摇头苦笑:“尚未。
我尚未摸透司马懿的底细,届时还需见机行事。”
他托着下巴,幽幽叹息:
“唉!”
“若能与那司马懿单打独斗便好了……”
“可惜啊……”
李佑:“……”
徐庶:“……”
大军开拔。
昨日议定后,李佑率部直奔雒城。
亦随军同行,二人心照不宣,俨然同袍。
只是眼下青黑,显是一夜未眠——究竟是严颜挽留,还是鲁肃游说,李佑无从知晓。
但这一切已不重要。
今日毅然前来,便是表明了立场。
李佑自不会多问其中曲折。
蜀道崎岖,行军艰难。
西川天险固能御敌,却也令援兵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