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事不济,口气倒狂。
李佑扶额苦笑,想起曹操对袁术的评价。冢中枯骨。”
战火席卷
“伯川这个比喻很贴切。”
荀攸赞同道。不过袁术称帝,不至于让公达如此紧张吧?”
郭嘉皱眉。扬州离我们很远,袁术自立为帝,等于自寻死路。
对我们来说,不但无害,反而有利,不是吗?”
荀攸摇头,众人不解。原本确如奉孝所言,袁术称帝对我们有利。”
“他根基在扬州,离我们千里之遥,且篡汉自立,天下人皆会唾弃,连袁绍也只能与他划清界限。”
“我们在平原静观其变即可。”
荀攸分析局势,众人点头。
枪打出头鸟,袁术即便家世显赫、坐拥富庶之地,也难敌天下共讨。但徐州离得近。”
“袁术向陶谦发招降令,要他牵羊出城,代百姓归顺。”
“陶谦虽年迈,却是忠实的汉臣,立刻拒绝,据说还在政务厅大骂一场。”
“袁术刚称帝,怎能容忍这般侮辱?当即发兵七路,号称二十万,直指徐州。”
“虽夸大其词,但留守的太史慈恐难以应对。”
“子义来信求援,字里行间却透着兴奋。”
“真打起来,他怕是求之不得!”
荀攸无奈,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李佑,似在问:这么鲁莽的将领,你从哪儿找来的?
李佑也无奈。
太史慈好战,他早知晓。
这怪不得他,将领本就渴望立功,何况太史慈投靠刘备后尚未建树,心中急切也能理解。
可五千人想打二十万?
即便袁术虚报,折半也有十万。
果然有人不知畏惧为何物。
在李佑看来,太史慈能想到求援,已算克制了。好了,先不说这些,我刚收到消息就赶来了,还是尽快通知玄德公吧。”
“这种事下人说不清楚,你们谁去?”
“我先声明,昨夜忙到凌晨,别指望我。”
荀攸摆手,需有人尽快拿主意。我去吧。”
贾诩应下。有劳文和。”
贾诩悠然离开,于他而言,外出走动正合心意。
李佑闭目沉思,回想袁术称帝之事。
他隐约记得,《三国演义》中袁术攻徐州时,吕布是徐州之主。
袁术还让儿子与吕布之女联姻。
但后来为何反目,他已记不清了。
吕布之女?
李佑神色骤然转冷,眉宇间隐隐透出几分戾气。
郭嘉下意识裹紧衣袍,莫名觉得政务厅内气温骤降。伯川!伯川!
刘备的呼唤声远远传来,人还未至声先到。玄德公?
怎会来得这般快?文和先生呢?
李佑面露诧异,贾诩刚出政务厅不久,竟已领着刘备返回?那个平日惫懒的家伙何时这般雷厉风行?
文和在后面慢慢走,我是在半道遇见他的。刘备喘着粗气问道,他说袁术在寿春称帝了,此事可真?
玄德公且歇口气。李佑递上茶水,确有其事,传国玉玺此刻怕是已落入袁术手中。
想来贾诩那老狐狸又在途中偷懒,当真是毫无进取之心。放肆!何其猖狂!刘备拍案而起,连茶盏都震得叮当作响,大汉四百年基业,岂容此等逆贼觊觎!
见刘备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郭嘉适时劝道:袁术狂妄自大,僭越称帝必遭天谴。
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徐州之危。
这番反应早在众人预料之中。
当初曹操欲屠徐州百姓就令刘备震怒,何况袁术竟敢妄图倾覆汉室。徐州出事了?刘备一口茶水喷出,郭嘉敏捷闪身避开。
李佑与荀攸相视苦笑,心中皆暗忖定要整治那偷奸耍滑的贾文和。
待李佑将太史慈求援之事道来,刘备怒发冲冠:陶恭祖乃汉室忠臣,岂能屈服于逆贼?即刻发兵救援!
荀攸微微颔首,深知唯有刘备对此事最为执着。
平日里散漫的主公,每逢社稷大事便显出常人难及的坚毅。袁术兵分七路进犯徐州,确实刻不容缓。
诸君随我前往军营。刘备霍然起身,甲胄铮铮作响,击鼓聚将!
平原军营,中军帐内。
久违的聚将鼓声响彻云霄。
自从李佑、郭嘉辅佐以来,刘备治军日渐宽缓。
即便先前与曹操争夺徐州时,也未曾这般郑重其事。
此刻文武众将肃立帐中,静候军令。
晨光微现,营帐内铁甲生寒。
吕布指尖轻抚腰间剑柄,玄色铠甲映着跳动火光。诸将听令!
刘备振袖而起,眉宇间凛然之气勃发。袁公路僭越称制,辱我汉室威严,此贼今竟敢犯我徐州疆界。
帐中佩剑相击之声铿然。吾等愿随主公死战!
荀攸展开羊皮舆图,指尖划过蜿蜒墨迹:
袁军分七路来袭,张勋统中军,纪灵为救应使。
琅琊、下邳诸城危如累卵。
刘备凝视地图,案几在掌下微微颤动。绝不容此獠染指徐州寸土!
众将目光忽而齐聚李佑。
平原城中皆知,此人举荐将领从未失手。
李佑背脊渗出细汗。
他虽知天命却难断军阵,此刻方觉高位之重。明公容禀。
袁本初新败必怀恨,若全力南征恐北境空虚。
然讨逆乃大义所在,彼纵有千军亦不敢犯境——岂有助逆贼攻忠臣之理?
这番话正合刘备心意。
他拍案而起:
蒙圣恩领青州以来未立寸功,今日当为社稷除害!
“今日我刘备,定要废除这伪帝之尊,重振大汉四百年基业!”
“诺!”
众人齐声呼应,唯独郭嘉察觉李佑神色恍惚,当即用手肘轻触其臂,这才令他回神应和。可有疑虑?”
郭嘉压低嗓音问道。奉孝莫忧,不过一时神游罢了。”
见李佑无意多言,郭嘉也未追问。
毕竟平原谋士间早有传闻,这位同僚身怀不可告人的隐秘。
众人虽心中好奇,却也默契地保持距离——至于各自暗中打探的举动,自然不便宣之于口。
实则李佑所虑远不及郭嘉所想那般复杂。
刘备那番慷慨陈词,恰似重锤叩击在他心头。
即便坐拥青州基业,又将徐州纳入麾下,这位刘皇叔仍以汉臣自居,立场坚如磐石。
此情此景令李佑眉间浮起阴云。
挟天子以令诸侯——若刘备能击败袁绍,放眼天下无人比其更适合行此策,纵是曹操亦难企及。
然则李佑深知,若真让刘备收复洛阳,反成困局。
汉室天子在这两位雄主眼中,俨然一柄镶嵌珠玉的宝剑。
差别在于:此剑若入刘备之手,终将高悬堂上,反成掣肘;若落曹操掌中,却可化为劈斩荆棘的利器。
正如曹孟德平生恪守的信条:宁教我负天下人——这般枭雄本性,倒与李佑的心思暗合。
战事将至,需得绸缪万全。
李佑毫不迟疑举荐荀攸为军师。
此人胸有韬略,贾诩精于诡道,郭嘉长于奇谋,唯荀攸兼备众才,被李佑誉为当世比干。
刘备指尖掠过地图,最终点在荀攸标红的要冲:琅琊。
(雨后泥腥混着草木清气扑面而来。
李佑策马中军,前蹄掀起的泥点溅在脸上。
他随手抹去污渍——比起衣袍洁净,更令他忧心的是袁术之变。
一切都推进得太快了。
非但刘备势力急速扩张,更在于天下棋局已脱出掌控。
李佑的出现虽助刘备早早崛起,却也让历史洪流愈发偏离熟知的方向。
如同被吕布掳至北海的贾诩,若他不在宛城,曹操便不会中计,典韦也不会命丧黄泉。
如今曹操若与袁绍于官渡再战,颜良文丑的首级,未必会落入关羽之手。
天下大势仿佛故意与李佑为敌——本应败于袁绍、退出河北争霸的公孙瓒,如今仍盘踞幽州;而历史上197年才称帝的袁术,竟提前四年握住了传国玉玺。
此刻李佑终于醒悟:乱世群雄并非天命棋子,世间从无既定轨迹,人人皆依时局落子。
袁绍迟迟不敢与公孙瓒决战,只因忌惮青州刘备——此人既是公孙瓒同窗,又踞其腹背。
若两军交锋之际刘备突袭南皮,袁绍必将陷入绝境。
故而袁绍反复试探,始终按兵不动。
可袁术为何提早称帝?
李佑与郭嘉、荀攸彻夜推演,仍不得其解。
蓦地,他想起前世一句戏言:
莫要揣测认知远逊于己者的心思。
此言不虚。伯川心神恍惚,可是舟车劳顿?刘备勒缰缓行,与李佑并驾,需饮水否?
玄德公多虑了。李佑瞥向瘫在马背上牛饮的郭嘉,不如关心奉孝,瞧他气若游丝的模样。
郭嘉翻了个白眼,连反驳的力气都挤不出来。
刘备揉着眼眶远眺:蓄足精神,这股郁愤,迟早要向袁术讨还。
张文远的先锋军,必先给袁公路送份大礼。
报——!
校尉冲入桥蕤军帐急跪:琅琊隘口发现刘备军,主将张辽,兵力万余,多为骑兵。
吕布旧部?桥蕤嗤笑,刘备当真无人可用!骑兵不善守隘,此等庸将也敢阻我三万大军?传令:全军出击!
高顺撩帐疾呼:文远!桥蕤杀来了!
张辽不紧不慢合上兵书:慌什么?为将者当静如山岳。
桥蕤贪功冒进,正入我彀中。
高顺被怼得哑口无言,满脸困惑的模样引得张辽发笑。你啊,真该向奉先讨教。
自洛阳一别,奉先的蜕变岂止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