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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木?”

“木何以生?”

“木之尽头,为何?”

三问如晨钟暮鼓,在空旷的洞窟中回荡,每一问都直指木行大道根本,却又玄奥莫测,引人深思。一柱青色细香,已然点燃,青烟袅袅,笔直上升,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荀纬立于“建木残根”之前,仰望这株通体晶莹、霞光流转的上古神木遗蜕,心神沉浸其中。四周青色符文流转,构成玄奥阵势,与古木、三尊“问道傀儡”气机相连,形成一个独特而封闭的悟道空间。空气中弥漫着精纯到极致的木行灵气与勃勃生机,更有一丝苍茫古老的道韵弥漫,仿佛能助人开悟。

然而,荀纬心知,这“悟性”之关,绝非仅仅是吸收灵气、感悟道韵那么简单。三尊傀儡的问题,看似基础,却包罗万象,直指本源。回答的标准,也绝非寻常的木行功法口诀或属性描述,而是要触及木行大道的真谛,方能打动这上古修士遗蜕所化的“问道傀儡”。

“一炷香时间……”荀纬闭目,摒弃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对“木”的思索。他不是木灵根修士,对木行一道并无专精,但他身负龙脉、月华、土行、薪火,更融合“三生石”碎片,两世为人,阅历感悟远超同侪,对天地大道的理解,自有独到之处。

“何为木?”他心中默念。寻常修士,或答“木主生发,属东方甲乙,为五行之一”,或答“木为植物,有根茎枝叶,可生花果”,或答“木行功法,滋养疗愈,操控草木”。但这些,皆流于表面,是“用”,非“体”,更非“道”。

荀纬神识扫过建木,感受着其内蕴含的磅礴生机与浩瀚道韵。这株上古神木,虽已枯死,化为残根,但其本质犹存,那是一种“生”的力量,是天地间最本源的生命力体现。木,是生机,是生长,是向上,是突破束缚,是承载希望。草木破土而出,是为生;枝繁叶茂,是为长;开花结果,是为传;落叶归根,是为藏。生、长、收、藏,循环往复,是为木之“道”。

他想起前世读过的典籍:“木曰曲直”,可曲可直,能屈能伸,顺应自然,坚韧不拔。“木主仁”,仁者爱人,生发万物,滋养苍生。木行,是生命之始,是文明之基。燧人氏钻木取火,方有文明薪火;有巢氏构木为巢,方避禽兽之害;神农氏尝百草,方有医药之始。木,贯穿了人族生存与发展的始终。

更联想到自身,龙脉如木之根,深植大地,汲取养分;月华如水,滋养木行,使其茁壮;土行为基,承载木之生长;薪火为光,照耀木之前路。木行,在五行中承上启下,连通水土,生发火金,是天地循环、万物生息的关键一环。

“原来如此……”荀纬心中明悟渐生。他睁开双眼,望向第一尊傀儡,目光清澈而坚定,朗声道:

“木者,生机也。承天接地,蕴化灵秀;其性曲直,可刚可柔;其德曰仁,生发万物。是为五行之始,生命之源,文明之基。此为我答‘何为木’。”

话音落下,建木残根微微一震,霞光流转似乎明亮了一丝。第一尊傀儡眼中漠然依旧,但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细香已燃去三分之一。

“木何以生?”第二问接踵而至。

荀纬凝神,再次沉入感悟。木之生,离不开水土滋养,阳光雨露,此为其“外缘”。但木之“内因”何在?一粒种子,埋于土中,得水土之润,受日光之暖,破壳而出,是为“生”。其力从何而来?是种子内蕴含的、自上一代继承的、那一点不灭的“生机”,是“传承”之力,是“薪火相传”的意志!木之生,是内外因和合,是传承与开创的统一。

他又想到自身经历。前世荀纬,于案牍青灯中求索,于乱世烽火中坚守,于归墟黑暗中牺牲,其志不灭,其魂不散,方有今世阿卯(荀纬)之重生。这何尝不是一种“生”?是精神、意志、信念的传承与新生!薪火相传,文明不熄,生命不止,此乃木行“生”之真谛!

“木之生,内因在‘种’,外缘在‘境’。种者,先天一点不灭生机,薪火相传之志;境者,水土阳光,天地滋养。内外和合,破壳而出,向上生长,是为生。生非独存,乃承前启后,继往开来。此为我答‘木何以生’。”荀纬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洞彻本质的明悟。

建木残根再次轻颤,霞光更盛,隐隐有清越的木质嗡鸣响起。第二尊傀儡同样微微颔首。

细香已燃过半,青烟笔直,时间紧迫。

第三问:“木之尽头,为何?”

此问最为玄奥。木有生,必有灭。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为轮回。草木一岁一枯荣,是为尽头?然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枯木逢春,是为尽头?建木参天,可通天地,其尽头,是天?是地?还是……道?

荀纬陷入更深层的思索。他想起了“三生石”碎片中蕴含的因果轮回之意,想起了月华之力的阴晴圆缺、周而复始,想起了土行厚德载物、万物归藏的意境,更想起了薪火相传、文明不灭的真谛。

木之尽头,是死亡吗?是,也不是。草木枯萎,化为尘土,滋养大地,孕育新生。其形虽灭,其质犹存,其“生”之意志,以另一种形式延续。如同薪尽火传,火种不灭,光明永续。木行之道,在于“生”的循环,在于“变”的永恒。枯荣是变,生死是变,但“生”之本质,那一点不灭的生机、传承的意志,永不消亡。这或许,便是“道”的体现——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木之尽头,非死,非灭,而是‘化’。化有形为无形,化个体为整体,化一瞬为永恒。枯叶化泥,滋养新枝;巨木成材,构筑文明;薪尽火传,光明不熄。木行之道,在于生生不息,在于循环往复,在于将一点生机,化作万千可能,将有限的生命,融入无限的传承。其尽头,亦是新的起点,是回归本源,亦是奔赴未来。此,或可称之为——‘道’的循环,生命的升华。此为我答‘木之尽头为何’。”荀纬缓缓道来,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蕴含着对生命、对传承、对大道的深刻理解。

“嗡——!”

随着他话音落下,整个“建木问道窟”剧烈震动!那株高达十丈的“建木残根”,通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霞光,七彩流转,道韵盎然!树身上九个树洞,齐齐喷薄出浓郁如实质的青碧色木行本源精气,如同九道瀑布倒悬,灌注入下方阵法之中!阵法光芒大放,青色符文疯狂旋转,与建木、三尊傀儡产生强烈共鸣!

三尊“问道傀儡”同时起身,原本冰冷空洞的眼眸中,竟闪过一丝人性化的赞赏与欣慰。它们齐齐向荀纬躬身一礼,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漠然,而是带着一丝感慨与沧桑:

“善!大善!”

“后来者,汝非专修木行,然触类旁通,由木及道,由道及生,由生及传,由传及化。以薪火观木,以轮回解生,以文明诠道。汝之所答,已非木行小道,乃天地至理,生命真谛,传承大义。吾等……甚慰。”

话音未落,三尊傀儡身形渐渐虚化,化作三道精纯无比的青色流光,一道没入建木残根,两道则如乳燕投林,径直没入荀纬眉心!

“轰——!”

荀纬只觉识海巨震,两股浩瀚、精纯、蕴含着无尽生机与古老道韵的信息洪流涌入!一股是关于木行大道的种种感悟、妙用、神通,包罗万象,深奥无比;另一股,则是一幅模糊的、关于这“薪火地宫”部分区域的路径图,其中标注了几个光点,似乎是传承或宝物的所在,其中一个光点,气息与“三生石”碎片隐隐共鸣,位于地宫极深处!

与此同时,那建木残根在吸收了一道青色流光后,霞光内敛,树身之上,一块巴掌大小、形如树叶、通体翠绿、脉络清晰、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与古老道韵的奇异木片,自动脱落,缓缓飘向荀纬。

“此乃‘建木之心’碎片,蕴上古建木一缕本源生机与道韵,持之可助感悟木行大道,滋养神魂肉身,更可沟通地脉,感应吉凶。赠予有缘,望善用之,莫负‘薪火相传’之志。”傀儡最后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渐渐消散。

荀纬下意识伸手接住那翠绿木片。木片入手温润,生机盎然,与他体内的土行碎片、薪火本源产生微妙共鸣,更隐隐牵引着识海中那团混沌光团。他福至心灵,立刻明白,这“建木之心”碎片,乃是了不得的宝物,对其修行大有裨益,更是通过此关试炼的凭证与奖励。

他郑重收起木片,向着三尊傀儡消失的方向,以及那株光华渐敛的建木残根,深深一揖:“晚辈荀文辅,谢前辈赐道。”

此时,那柱细香,堪堪燃尽最后一缕青烟。

悟性关,过!

荀纬长舒一口气,只觉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透彻,对“木”之一道,对“生机”“传承”“循环”有了更深的理解。体内那团混沌光团,似乎也因为吸收了部分木行道韵,而变得更加圆融活跃,与龙元、月华、土行、薪火的联系更加紧密。修为虽未突破,但道基更加夯实,对力量的掌控与理解,更上层楼。

他抬眼看向洞窟尽头,那里出现了一道新的门户,光晕流转,不知通往何处。按照守宫灵所言,五关试炼,对应心性、资质、悟性、毅力、战力。自己已过“心性”(抵抗幻境)、“悟性”(建木三问),接下来,该是“资质”、“毅力”或“战力”关了。

没有迟疑,荀纬迈步,踏入门户之中。

眼前光影变幻,下一刻,他出现在一片无边无际、碧波荡漾的湖泊之上。脚下并非实地,而是一片巨大的、翠绿欲滴的荷叶。荷叶无边无际,铺满湖面,每一片荷叶都大如舟船,散发着浓郁的木行灵气。远处,水天相接,云雾缭绕,仿佛仙境。

“此地是……”荀衍凝神戒备。忽然,脚下荷叶轻轻一震,前方湖面之上,凭空浮现出无数朵含苞待放、色作七彩的莲花。莲花轻轻摇曳,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

一个温和慈祥、分不清男女老幼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后来者,能过‘心’‘悟’二关,足见尔心志坚毅,道心通明。然大道之行,天赋亦不可缺。此关,测尔‘资质’。湖中有莲,名曰‘问道’,共三千六百株,对应周天之数。每株莲内,蕴一丝纯净木行本源。限时一刻,以尔所能,引动莲花,令其绽放。绽放之数,即为尔木行资质之显化。过百者,可通此关;过千者,可得‘青帝’青睐;过三千者……可得木行本源洗礼,脱胎换骨。”

“现在,开始。”

声音落下,湖面上那三千六百朵莲花苞,轻轻颤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荀纬立于荷叶之上,望着眼前无尽莲海,心潮起伏。资质之关,不考悟性,不考战力,只问天生禀赋与对木行灵气的亲和、吸纳、转化之能。自己身负龙脉、月华、土行、薪火,对木行并无特殊天赋,此关……恐是难关。

但,既来之,则安之。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缓缓闭上眼睛,将心神沉入体内,沟通那枚新得的“建木之心”碎片,调动龙元之生机、月华之滋养、土行之承载、薪火之传承,更将方才对木行大道的感悟融会贯通,化作一股独特的、包容而富有生机的意念,缓缓向湖中莲海蔓延而去……

资质之关,正式开启。而其他甬道中,清岚、青松、赵元等人的试炼,也到了关键时刻。地宫之外,幽冥的阴影,已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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