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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文学 >  玲珑楼 >   第105章 药童生涯

从大殿出来时,夕阳正将药王谷的云雾染成金红色。傅红雪紧紧攥着衣角,指尖因紧张微微泛白。他偷瞄身旁的无名子,见师父嘴角挂着浅笑,才敢小声问:“师父,谷主真的愿意收留我吗?我…… 我怕自己做不好药童。”

无名子停下脚步,蹲下身与他平视,指尖轻轻拂过他沾满泥土的衣袖:“傻孩子,谷主若不愿收留,怎会让你跟着我来百草堂?只是药童的活计琐碎又辛苦,劈柴、挑水、捣药、归置草药,一样都不能马虎。你既想学好本事,就得先耐住性子,从最基础的做起。”

傅红雪用力点头,将 “耐住性子” 四个字刻在心里。他望着远处飘着药香的百草堂,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背着药篓穿梭在草药田、在石臼前反复捣药的模样,眼中满是期待 —— 这是他离 “不再受欺负、能保护别人” 最近的一步,哪怕只是每天重复枯燥的活计,他也决心做到最好。

次日天未亮,傅红雪就被窗外的鸟鸣唤醒。他摸黑换上无名子提前准备的青色药童短褂,衣服略大,套在他瘦小的身上晃荡,却被他仔细地系紧腰带,连衣角都掖得整整齐齐。他提前半个时辰来到百草堂外,见门还未开,便乖乖地站在石阶旁,学着之前看到的弟子模样,背着手挺直脊背,连风刮起头发都不敢抬手拂一下。

晨雾渐散时,百草堂的门 “吱呀” 一声打开,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身着深灰色药袍,腰间挂着一串刻满草药纹路的玉佩,正是谷主身边的首席药医白老。白老看到石阶旁的傅红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想起无名子昨日的嘱托,便板起脸道:“你就是傅红雪?既来做药童,就得守百草堂的规矩。每日辰时开堂,你需提前一个时辰到,劈柴、挑水、打扫药房,再将昨日晒干的草药按药性归置到药柜。现在,先去把院角的两口大水缸挑满。”

傅红雪应了声 “是”,立刻跑去院角。水缸比他还高半头,水桶更是沉得惊人,他咬着牙将水桶放进井里,拉绳时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井水溅湿了他的衣襟,清晨的寒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一趟又一趟地往返。太阳渐渐升起,当第二口水缸终于被灌满时,他的裤脚已沾满泥点,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可他却露出一丝满足的笑 —— 这是他在药王谷完成的第一件事,没有被难倒。

白老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眼中的严肃渐渐柔和。他转身走进药房,将一筐混合的草药倒在石桌上:“这些草药混在一起了,你把它们分出来,每种归到对应的药柜里。记住,‘苦叶兰’叶片带锯齿、‘凝露草’茎上有细刺、‘清心草’揉碎后有淡香,认错一种,今日便不许吃饭。”

傅红雪走到石桌前,看着筐里形态相似的草药,心里咯噔一下。他虽跟着无名子认过一些常见草药,可这里面有不少是药王谷特有的品种,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株叶片带锯齿的草药,凑到鼻尖轻嗅 —— 淡淡的苦味萦绕鼻尖,这是无名子教过的 “苦叶兰”,能清热解毒。他将苦叶兰放在一旁,又拿起一株茎上带刺的草药,指尖轻轻触碰细刺,确认是白老说的 “凝露草”,才小心地归置好。

遇到实在不确定的草药,他便暂时放在一旁,等全部挑完,再捧着草药跑去问白老:“白老,这株草叶片肥厚、开着小白花,是什么药啊?”

白老接过草药,语气依旧严肃,却耐心解释:“这是‘雪绒草’,生长在雪山脚下,能滋阴润肺。你看它的花瓣,只有新鲜的雪绒草花瓣才会泛着莹白,若是枯萎,花瓣会发黄。做药童,最要不得的就是马虎,每种草药的特性,都得刻在心里,将来给人治病,才能对症下药。”

傅红雪认真点头,将白老的话一字一句记在心里,然后捧着雪绒草,仔细归置到对应的药柜中。等他将所有草药分好时,已近午时,肚子饿得咕咕叫,可看着整齐排列的药柜,他却觉得比吃了饭还满足 —— 他没有认错一种草药,没有让白老失望。

接下来的日子,傅红雪彻底投入到药童生涯中。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干活,白天跟着白老学习辨认草药、炮制药材,晚上则回到竹屋,跟着无名子学习医书和吐纳法。他学得格外用心,白老教的 “酒蒸当归”“醋制香附” 等炮制手法,他会反复练习,直到手法熟练;无名子教的医书内容,他会熬夜背诵,遇到不认识的字,就用炭笔写在手心,第二天请教白老或其他弟子。

百草堂的弟子们起初还因傅红雪的出身对他有些疏远。有一次,一名叫林浩的弟子故意将混合的草药倒在地上,嘲讽道:“贫民窟来的孩子,连草药都认不全,还想在药王谷待着?我看你还是趁早滚回京城讨饭去吧!”

傅红雪没有生气,只是默默蹲下身子,将草药一株株捡起来,仔细分好。林浩见他不反驳,反而更过分,伸手就要打翻他刚分好的草药。就在这时,白老突然走过来,厉声呵斥:“林浩!你身为师兄,不仅不帮助师弟,还故意刁难,眼里还有没有百草堂的规矩?罚你今日抄写《本草纲目》十遍,抄不完不许吃饭!”

林浩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忙低下头:“弟子知错了。”

白老看向傅红雪,语气缓和了些:“红雪,别在意他人的看法,好好学本事,本事才是立足的根本。”

傅红雪点了点头,继续整理草药。从那以后,林浩虽不再故意刁难,却也对他冷淡疏离,其他弟子也大多对他敬而远之。傅红雪没有抱怨,只是更加努力地学习,他知道,只有自己足够优秀,才能赢得别人的认可。

这天,谷主药仙突然来到百草堂。他身着青色长袍,手持一把玉柄折扇,目光落在正在捣药的傅红雪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药仙走到石臼旁,看着傅红雪将 “当归” 捣成细粉,动作虽慢,却格外均匀,便开口问道:“红雪,你可知当归为何要捣成细粉入药?”

傅红雪停下手中的杵,恭敬地回答:“回谷主,当归捣成细粉,能让药效更好地发挥出来,尤其是用来外敷时,细粉能更均匀地贴合伤口,促进愈合。”

药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又问道:“那你可知,当归与黄芪同用,该如何配伍?”

傅红雪想了想,回答:“当归补血,黄芪补气,两者同用,需按二比一的比例配伍,这样既能补血,又能补气,不会因补血过度而导致气滞。”

药仙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白老:“这孩子不仅勤快,还肯用心思考,是块学医术的好料子。白老,你以后可多教他些高深的制药之术,说不定将来,他能成为药王谷的栋梁。”

白老躬身应道:“是,谷主。”

傅红雪听到谷主的夸奖,心中满是激动,捣药的力道也更足了。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要继续坚持,总有一天,能成为像师父和谷主那样的人,用医术帮助更多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傅红雪的药童生涯渐渐步入正轨。他不仅熟练掌握了各种草药的辨认和炮制方法,还能协助白老为谷中的弟子们诊治一些常见的小病。有一次,一名弟子在采药时不慎被毒蛇咬伤,伤口红肿,疼痛难忍。白老外出义诊未归,弟子们都慌了手脚,唯有傅红雪镇定地说道:“大家别慌,我知道有一种草药能解这种蛇毒。”

他立刻跑去后山,采来几株 “蛇见愁”,将草药捣烂,敷在弟子的伤口上,又用自己从无名子那里学到的推拿手法,帮弟子疏通经络,缓解疼痛。等白老回来时,弟子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伤口的红肿也渐渐消退。

白老看到后,对傅红雪刮目相看:“你竟还懂解毒之术?”

傅红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师父教我的,他说药王谷多毒蛇,让我学些基础的解毒之术,以防万一。”

白老将此事告诉了药仙,药仙对傅红雪更加看重,偶尔会亲自指点他的医术,还允许他进入药王谷的 “藏药阁” 借阅珍贵的医书。

藏药阁是药王谷的禁地,里面存放着无数珍贵的医书和药材。傅红雪第一次进入藏药阁时,看着满架的医书,眼中满是震撼。他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本《千金方》,坐在阁内的石凳上,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阳光透过阁窗洒在书页上,傅红雪的身影在书海中显得格外渺小,却又格外坚定。

无名子得知傅红雪能进入藏药阁,心中满是欣慰。他来到藏药阁,看到傅红雪认真读书的模样,便轻轻坐在他身边:“雪儿,你可知我为何要带你来药王谷?”

傅红雪抬起头,摇了摇头。

无名子笑着说道:“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我年轻时也曾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是药王谷收留了我,教我医术和武功。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学到真本事,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帮助更多像你一样在苦难中挣扎的人。如今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

傅红雪的眼中满是感动,他紧紧握着无名子的手:“师父,我一定会好好学本事,将来像你一样,云游四方,为百姓治病,不让任何人再受欺负。”

无名子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师父相信你。不过,你也要记住,医术和武功都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争强好胜的。无论将来你走到哪里,都要保持一颗仁心,这才是药王谷弟子最该有的品质。”

傅红雪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师父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傅红雪在药王谷的名气越来越大。弟子们都知道,百草堂有个叫傅红雪的小药童,不仅勤快聪慧,还医术精湛,连谷主都对他格外看重。之前对他冷淡的林浩,也渐渐改变了态度,偶尔会主动跟他讨论草药的炮制方法。傅红雪没有因此骄傲,依旧每天早早来到百草堂,认真做好每一件事,虚心向白老和其他弟子请教。

这天,京城传来消息,说是京郊爆发了瘟疫,官府束手无策,派人来药王谷求援。药仙召集谷中弟子,说道:“瘟疫无情,百姓受难,我药王谷身为医者,当仁不让。白老,你带领十名弟子前往京郊,救治百姓,红雪,你也跟着去,在一旁协助白老。”

傅红雪听到要去京城,心中满是激动,却也有些紧张。他想起了贫民窟的日子,想起了老周头,不知道如今的京城,是否还是当年的模样。

白老看出了他的紧张,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有我在。这次去京郊,对你来说也是一次历练,能让你真正明白,医者的责任是什么。”

傅红雪点了点头,跟着白老和其他弟子,收拾好药材和医具,踏上了前往京郊的路。马车行驶在前往京城的路上,傅红雪掀开窗帘,看着熟悉的风景,心中满是感慨。他知道,这次去京郊,不仅是为了救治百姓,也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 —— 用自己的本事,帮助那些像老周头一样受苦的人,让他们不再受病痛和饥饿的折磨。

马车行驶了三天三夜,终于到达了京郊的瘟疫区。这里一片荒凉,街道上到处都是患病的百姓,他们脸色苍白,咳嗽不止,眼中满是绝望。傅红雪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心疼,立刻跟着白老,开始为百姓们诊治。

他一边为百姓们分发草药,一边用自己学到的医术为他们诊治,还教百姓们用简单的草药熬制汤药,预防瘟疫。百姓们看到这个瘦小的孩子如此尽心尽力,都对他充满了感激,纷纷称他为 “小神医”。

傅红雪听到百姓们的称呼,心中满是自豪。他知道,自己终于实现了当初的愿望,用自己的本事帮助了别人。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将来一定要成为一名伟大的医者,走遍天下,为百姓治病,守护百姓的健康。

瘟疫渐渐得到控制,百姓们的病情也逐渐好转。白老看着傅红雪忙碌的身影,眼中满是欣慰:“红雪,你这次表现得很好,不仅医术有进步,还很有仁心,不愧是药王谷的弟子。”

傅红雪笑着说道:“这都是师父和白老教得好。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匆匆跑来,说道:“白老,谷主派人传来消息,说京城内出现了一种奇毒,很多人中毒后无药可解,谷主希望我们能尽快回去,协助他研制解药。”

白老和傅红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他们知道,一场新的挑战即将到来,而这次的挑战,或许比瘟疫更加危险。

傅红雪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坚定:“白老,我们回去吧。无论是什么奇毒,我们都一定能研制出解药,保护京城的百姓。”

白老点了点头,带领弟子们收拾好东西,朝着药王谷的方向赶去。傅红雪坐在马车上,看着渐渐远去的京郊,心中满是感慨。他知道,自己的药童生涯或许即将告一段落,未来的路还会遇到更多的困难和挑战,但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无助,因为他有药王谷的支持,有师父和白老的教导,有自己学到的本事和一颗想要守护百姓的仁心。

而此刻,京城的皇宫内,皇上正看着手中的奏折,脸色铁青。奏折上写着,京城内出现的奇毒正是黑风堂所为,他们在百姓的食物中下毒,已有上千人中毒,却无药可解。皇上知道,药王谷是唯一的希望,他只能寄希望于药仙和傅红雪等人,希望他们能尽快研制出解药,拯救京城的百姓。

傅红雪还不知道,这场奇毒危机,将会让他与多年未见的玉玲珑再次相遇,也将会让他的人生,迎来新的转折。他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药篓,心中满是坚定 —— 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他都会用自己的医术,守护好每一个百姓,不辜负药王谷的培养,不辜负师父的期望,更不辜负自己当年在老周头坟前许下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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