蓐收一愣：“她现在是女帝……你应该请她看顾我。”
相柳端正神色说道：
“你我都清楚她不喜朝堂之事无意帝位。若有人欺她，我回来必不轻饶，但我不在时就需要你替她挡住恶意。”
“请帝夫放心，任谁敢流露不敬之意，蓐收必当场收拾干净。”
“嗯，回来再约你共谋一醉。”
两人就浩翎防务、暗线布控密谈近一个时辰，直至阳光明媚，相柳才起身离去。
离开军营，相柳化作点点雪花潜入大海抵达海底宫殿。
宫殿中央那枚巨大的贝壳散发着莹白的光晕。相柳停在贝壳前，周身的寒气收敛了几分。
仿佛感应到他的气息，贝壳缓缓张开，浓郁的莹白光芒骤然迸发，瞬间照亮了周边幽深的海域，无数游弋的鱼群都被这光芒吸引过来。
相柳踏入贝壳之中，看着内里那枚已经长到半人高的蛋，蛋壳泛着淡淡的月华白，上面流转着细密的纹路。
伸出手掌轻轻贴上蛋壳，掌心瞬间涌出磅礴的灵力顺着蛋壳的纹路缓缓渗入。
灵力太过充盈，填满蛋后溢出蛋壳，在贝壳内凝成细碎的光屑，如同漫天星辰。
“九雪，”相柳的声音低沉而柔和，与往日的清冷和端着父亲架子的严厉判若两人：
“我一直希望你能独自完成成长，但你母亲说得对，你是有父母生养的，我应该给予你更多。”
相柳收回手掌看着还缠绕在指尖的几缕莹白灵力，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茫然，轻声说：
“我无父无母，自小在厮杀中长大，从不知该如何当一个好父亲，但我会尽力。”
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沉重：
“我这一生无半点羞于示人之处，该我承担的从未曾逃避。
如今大荒动荡，许多事情牵扯到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没法陪在你母亲身边，所以需要你提前出世，务必陪护好你的母亲，等我回来。”
被灵力充分滋养的蛋壳变得有几分透明，隐约可见内里蜷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小人儿闭着眼睛，周身萦绕着与相柳同源的灵力，随着一呼一吸，体内的灵气便会随之膨胀、收缩，蛋壳上的纹路也跟着闪烁。
相柳最后看了一眼蛋壳，身影消失在深海。
贝壳缓缓合拢，莹白光芒渐收，海底宫殿重归往日的宁静幽邃。
极北之地，相柳在万仞冰川之下的深海冰洞内独自待了三天，离开时唇色和头发一样雪白，更显眉眼黑亮深沉，白衣胸口处沾着些许血迹。
………………
玱玹回到辰荣宫立即吩咐潇潇：
“解蛊之事关乎全局，只有你亲自带人前往南疆苗山我才放心。”眼神郑重嘱咐道：“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务必让巫王寻到解蛊之法。”
潇潇躬身领命，不多时便带着一队精锐悄然离去。
玱玹并未急于处理政务，反而将重心放在了后宫，接连三日留宿离戎嫔宫中，对其百般恩宠。
第四日便下旨，将离戎嫔册封为离戎妃，赏赐的珍宝、绸缎、奴仆络绎不绝地送入宫中，一时间，离戎妃风头无两。
这突如其来的荣宠，让离戎氏族长离戎卉受宠若惊，当即备下厚礼，入宫谢恩。
玱玹特意在偏殿亲自接见离戎卉，殿内只设君臣二人，气氛显得格外亲近。
几句寒暄过后，玱玹话锋陡然一转，漫不经心地问道：
“离戎氏经营的死斗场生意，近来如何？”
离戎卉不知帝王为何突然提及此事，中规中矩地躬身答道：
“承陛下治理，这几十年来大荒国泰民安，死斗场生意尚可，也始终按时缴纳赋税，不敢有半分懈怠。”
“五神山之时，曾见白虎部、常曦部的妖族与神族、人族和睦相处，倒也融洽。”玱玹指尖轻叩桌面，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有大臣进言，说若轩辕关闭所有死斗场，或许更利于各族群融合，不知族长对此有何看法？”
离戎卉闻言大惊失色，死斗场是离戎氏经营了数千年的根基产业，若真被关闭，整个家族都将遭受重创！连忙上前一步，急切道：
“陛下三思！妖族天性桀骜不驯，实难彻底驯化！有些妖族表面上看似融入人族，可一旦被异常状况刺激，便会野性大发，极易造成伤亡。
每年死斗场中死于妖族奴隶之手的护卫就有数百人，可见其凶性难改！
神族生来尊贵，能善待人族已是屈尊纡贵，与妖族平起平坐恐怕难以推行，前浩翎习俗未必适合中原世家，陛下可不能轻易松口啊！”
见离戎卉反应激烈，玱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摆了摆手道：
“族长不必惊慌，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如今多数神族天性鄙视妖族，想要颁布促进种族融合的法令，还需长久铺垫。”
离戎卉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垂首附和道：
“陛下英明！死斗场不仅从未拖欠赋税，更能促进货币流通，族中数千族人也赖此为生，实在是离戎氏的根本所在。”
玱玹不接话，反而话锋再转问道：“两百年前，族长便已执掌离戎氏了吧？”
“回陛下，臣担任族长已有近三百年了。”离戎卉如实答道，心中愈发捉摸不透帝王的心思。
玱玹这时才缓缓起身，从案上拿起一卷古旧斑驳的竹简递向离戎卉：
“既然族长执掌家族多年，可曾见过此物？”
离戎卉上前几步，目光落在竹简上，看清上面的纹路与文字后脱口而出：
“这是上古困妖阵阵图，当年太尊在位时，曾命离戎氏寻找此阵的开启方法，只是……”
玱玹脸上的笑意褪去，语气转冷：
“百多年找不到开启之法，是中原世家为了敷衍前西炎皇室而故意拖延的手段，还是你们真的无能为力？”
离戎卉心头一紧，连忙双膝跪地，高声辩解道：
“不敢欺瞒陛下！当年接到旨意后，离戎氏确实倾尽全族之力寻访线索。
可这阵图来历不明，上面的符文晦涩难懂，我们翻遍了族中所有古籍，也请教了无数阵法高人，始终毫无头绪，绝非故意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