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王腥热的血液还在空气中弥漫,石窟内一片狼藉。
楚牧半跪在柳月瑶和苏惜文之间,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双手却稳如磐石,快速处理着两人身上可怖的伤口。
玉清涤毒丹化开的药力在苏惜文经脉中艰难推进,与那顽固的蜘蛛剧毒激烈对抗;柳月瑶断臂处的血虽已止住,但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微弱的气息,昭示着她生命的烛火正在风雨中飘摇。
长孙明轩闭目调息,抓紧每一分恢复灵力,剑横于膝,即便在疗伤中,也保持着随时可战的姿态。
叶凝霜简单包扎了自己身上几处较深的伤口,便持刀守在石窟入口处,警惕着黑暗中可能再次涌出的蜘蛛或未知危险。
苏武安守在苏惜文另一侧,老眼含泪,不断以自身微薄的灵力辅助楚牧稳定苏惜文的心脉。
血灵童子悬浮在不远处,赤红的“眼”漠然地看着这一切。它身上的血煞之气比方才更浓,吞噬了部分蜘蛛王精华后,那层由楚牧施加的、将其修为压制在金丹圆满的封印,正在从内部传来极其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崩裂声。
它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只是本能地感知着周围更多的“食物”气息——那些溃散逃入更深处洞穴的蜘蛛群。
无人注意到它何时动的。也许是在楚牧全神贯注为柳月瑶接续经脉的瞬间,也许是在长孙明轩沉入深层调息的一刹。
待叶凝霜因一丝隐晦的血光波动而猛然回头时,那道小小的血红身影,已然消失在石窟另一侧一个更加深邃黑暗、散发出浓烈蜘蛛腥气的通道口。
“楚牧!那东西……”叶凝霜急声低喝。
楚牧手中金针微顿,抬眼望去,脸色骤变。
他立刻尝试以心神联系那枚封印血灵童子的血色玉葫芦,却只感受到一片冰冷、狂暴、充满吞噬欲望的模糊反馈,以及封印彻底破碎的触感!
“糟了!”楚牧的心沉了下去。血灵童子挣脱了束缚!它本就是依靠吞噬血肉与魂魄成长的邪物,这蜘蛛巢穴对它而言,不啻于一座无主的血腥盛宴餐厅!
“它去了哪里?”长孙明轩已睁开眼,气息虽未完全恢复,但眼中精光已复。
楚牧神识竭力追索,脸色越发难看:“朝着洞穴更深处,蜘蛛群逃窜的方向去了。”他立刻明白了血灵童子的意图——猎食,进化!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楚牧当机立断,血灵童子失控已是定局,此地绝非久留之地。他看向气息奄奄的两女,“月瑶和惜文的伤势不能再拖,必须立刻找到安全处所和足够的药材进行救治!”
然而,离开蜘蛛巢穴,外面就是血魔教布下的第二道关卡。硬闯?以他们现在人人带伤、战力大损的状态,无异于自投罗网。
就在众人心头沉重,快速商议是冒险原路返回,还是寻找其他出路时,洞穴深处,忽然传来隐约的、沉闷的爆炸声,以及无数蜘蛛尖锐凄厉的嘶鸣!
那嘶鸣声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紧接着,一股元婴初期的狂暴血煞之气,如同苏醒的凶兽,毫无掩饰地爆发开来,并沿着复杂的洞穴通道,迅速向着某个方向蛮横地推进!
所过之处,蜘蛛的嘶鸣戛然而止,只余下令人胆寒的咀嚼和吞噬之声。
血灵童子……在进食,在进阶!它果然突破了封印,达到了元婴初期!而且,它前进的方向……
楚牧脑中飞速结合之前探查的地形和苏武安所言,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它……它在朝着地下河的上游,或者说,朝着山脉更深处、血魔教第二道关卡的方向去!”
长孙明轩也瞬间想通,面色凝重:“它这般肆无忌惮地杀戮吞噬,气息毫不遮掩,必然会惊动第二道关卡的守军!”
叶凝霜握紧刀柄:“对我们而言,是祸也是福。混乱,或许是我们穿过第二道关卡唯一的时机。”
苏武安却急道:“可那怪物万一杀得性起,或是被守军重创,引来更强大的血魔教高手巡查,我们岂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而且小姐和柳姑娘的伤势……”
楚牧何尝不知这其中巨大的风险。血灵童子虽强,但毕竟刚刚进阶,灵智混沌,只知杀戮吞噬,能否真的搅乱第二道关卡尚未可知。
更可怕的是,若它未能突破,反而引来第二、第一道关卡守军的南北夹击,他们这支伤兵队伍将插翅难飞。
然而,眼下柳月瑶和苏惜文的状况已容不得他们再犹豫或另寻他路。每一刻拖延,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楚牧的目光扫过昏迷的柳月瑶,扫过气若游丝的苏惜文,扫过脸色苍白的同伴,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化为一片决绝的冷静。
“事已至此,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他沉声道,“血灵童子制造混乱,是我们目前唯一可能趁乱通过第二道关卡的机会。但它不可控,我们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于此。”
他快速下达指令:“长孙家主,凝霜,我们立刻带着月瑶和惜文,从蜘蛛巢穴的另一条路出去——如果苏老当年走过的路没错,出口应该就在第二道关卡附近的山区。我们不去关卡正面,直接潜入外围山脉的原始森林!”
“森林?”叶凝霜疑惑。
“对!”楚牧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第二道关卡依山而建,关卡前是一片广袤的原始黑森林,地势复杂,毒瘴妖兽遍布,血魔教的巡查力度相对薄弱。更重要的是,那里是未受大规模破坏的原始地带,很可能生长着我急需的几种疗伤灵药!我们必须先治伤,恢复实力!”
他看向苏武安:“苏老,你还记得当年出口的大致方位吗?”
苏武安努力回忆:“记得!出了那个瀑布后的洞口,是一片陡峭的山崖,下方就是黑森林的边缘!”
“好!”楚牧点头,“我们就去那里!趁着血灵童子在前方吸引火力,我们潜入森林,寻找药材,先行疗伤!待伤势稳定,再图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