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最后一个夜晚，雨停了。
团队把晚餐设在塞纳河畔的露天营地，老陈师傅不知从哪借来的烤炉，正滋滋地烤着牛排，油脂滴落的声音混着李阿姨熬的罗宋汤香气，在晚风里漫开。林子轩举着串烤香肠跑来跑去，油汁溅在白t恤上，被江野皱眉扯住：“站好，像个疯子。”
林溪坐在折叠椅上，手里捧着杯热可可，看着顾衍和章文豪核对回国的行程单。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休闲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晚风掀起他的衣角，带起一阵雪松香气——是她越来越熟悉的味道。
“在发什么呆？”苏沐递来块刚烤好的面包，表皮酥脆，还带着烤焦的麦香，“明天就要回去了，舍不得？”
林溪咬了口面包，点点头：“嗯，这里的阳光和雨都好温柔。”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篝火，火星在夜色里跳着舞，像把星星揉碎了撒在木柴上，“好像……还有很多事没做。”
比如没去蒙马特高地看日出，没在莎士比亚书店读完那本《小王子》，还有……没听到顾衍在莫奈画室没说完的话。
“以后可以再来。”宋纪泽抱着吉他走过来，指尖拨弄着琴弦，流淌出段轻快的旋律，“等我们下次休假，再来吃这里的马卡龙。”他低头看着林溪，睫毛在篝火映照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我把这里的风景都画下来了，回去给你当纪念。”
林溪笑着点头，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她知道，有些时光一旦过去，就再也复制不了——就像此刻的篝火，此刻身边的人，此刻藏在心底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夏皓辰举着相机跑来，镜头对着她：“溪溪快看！我拍到了超级美的星空！”相机屏幕上，银河清晰地横亘在夜空里，星星密得像撒了把碎钻，“比国内的星星亮多了！”
“让我看看。”顾衍走过来，自然地站到林溪身边，低头看相机时，肩膀轻轻碰到她的胳膊。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却被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下，像在说“别躲”。
“真漂亮。”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沙哑，“回去以后，带你去看更亮的星星。”
林溪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那里映着篝火，也映着她的影子。她突然想起昨天在莫奈花园，他说“回去告诉你”，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连热可可都变得更甜了。
“章哥说，回国第二天就要去拍L品牌的广告硬照。”林子轩啃着牛排凑过来，酱汁沾在嘴角，“还要去参加个颁奖礼，说是给我们颁‘年度最具影响力组合’奖！”
“这么快？”林溪惊讶地睁大眼睛，她还以为能休息几天。
“这叫趁热打铁。”章文豪端着杯红酒走过来，难得没板着脸，对林溪笑得温和，“你这次在巴黎的表现很好，品牌方特意发邮件夸你，说你是‘最有灵气的亚洲面孔’。”他话锋一转，对着其他人立刻沉下脸，“你们几个也别松懈，回去都给我好好练舞，别拖溪溪后腿！”
“知道了章哥！”林子轩吐了吐舌头，被江野不轻不重地敲了下脑袋。
篝火渐渐旺了起来，大家围坐在一起，轮流讲故事。李阿姨说她年轻时第一次出国的糗事，夏琳娜聊起在时尚圈遇到的趣闻，章文豪则在一旁算着这次巴黎之行的收益，时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被林子轩吐槽“掉进钱眼里了”。
轮到顾衍时，他沉默了几秒，看着林溪说：“我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抱着吉他站在练习室门口，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却亮得像今天的星星。”
林溪的脸颊瞬间红了，原来他还记得。
“当时就觉得，”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像要把她的样子刻进心里，“这个小姑娘，一定会发光。”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连篝火噼啪的声音都变得清晰。林子轩刚要起哄，被苏沐用眼神制止了。江野低头喝着啤酒，夏皓辰举着相机，却忘了按快门，宋纪泽的吉他弦轻轻颤动了一下，像个未完的音符。
林溪的心跳得像要蹦出嗓子眼，她看着顾衍，突然很想知道，他说的“发光”，是像妹妹一样，还是……像别的什么。
“时间不早了，”顾衍率先打破沉默，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明天还要赶飞机，早点休息。”
大家纷纷起身收拾东西，林溪跟着站起来，却被顾衍拉住手腕。他的指尖温热，轻轻捏了下她的手，低声说：“等下到我房间来一趟，给你东西。”
林溪的心跳又乱了，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的背影，觉得那背影在篝火映照下，藏着很多很多秘密。
回到酒店房间，林溪坐立不安地等了十分钟，才鼓起勇气敲响顾衍的房门。他穿着件灰色的家居服，头发微湿，像是刚洗过澡，发梢滴着水，落在锁骨上，看得她脸颊发烫。
“进来吧。”他侧身让她进来，房间里弥漫着沐浴露的清香，混着淡淡的雪松味，是让她安心的味道。
顾衍从行李箱里拿出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她：“给你的，巴黎的纪念品。”
林溪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条项链——银色的链子上，挂着枚小小的铁塔吊坠，吊坠背面刻着行小字：“20xx年夏，巴黎。”
“喜欢吗？”他问，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喜欢。”林溪的声音有点哑，指尖抚摸着那行小字，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谢谢顾衍哥。”
“我帮你戴上？”顾衍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林溪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转过身。他的指尖碰到她的后颈时，像有电流窜过，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引来他低低的笑声：“别动。”
项链戴好后，他没有立刻松手，指尖在她后颈的碎发上停留了几秒，才轻轻收回手。“很好看。”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热气，“像把星星戴在了脖子上。”
林溪转过身，正好撞进他的怀里。这次顾衍没有躲，双手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得像叹息：“溪溪，等你二十岁生日那天，我告诉你一件事。”
林溪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的篝火明明灭灭，像藏着片星空。“什么事？”她忍不住问。
“到那天你就知道了。”顾衍松开她，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回去吧，早点睡。”
林溪点点头，拿着盒子走出房间，关门的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顾衍还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有化不开的温柔。
回到房间，林溪对着镜子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铁塔吊坠在灯光下闪着光。她想起顾衍刚才的话，想起他环住她时的温度，突然觉得，回国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二十岁生日，还有半年。
她有足够的时间，去等一个答案，去藏好一份慢慢长大的心事。
窗外的篝火还在燃烧，火星在夜色里跳着舞，像在为这场巴黎的告别，唱一首温柔的晚安曲。而有些藏在火焰里的约定，已经悄悄在心底生根，等一个合适的季节，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