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啧啧称奇，手指反复摩挲着卡片：“跟我的身份证放一起，根本看不出差别。”
“托了点关系弄的，日常用着没问题。”苏明明含糊带过。
下午，两人驱车来到市郊的短剧产业基地。
这里像个热闹的影视小镇，路边随处可见穿着戏服的演员、扛着设备的剧组人员，墙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招聘海报。
“急招古装群演”
“缺清纯校花角色”
“需一位气质冷峻的男配”。
苏明明看着海报，心里有点打鼓。
叶嫣然拉着他往前走：“别急，慢慢找，肯定有合适的。”
转了半个多小时，苏明明的目光停在一张海报上，《月下辞》剧组急招“哑女”配角，要求“气质清冷，眼神有戏，有无经验均可”，剧情简介里写着，这是个与主角有旧识却无法相认的角色，戏份不多但有关键镜头。
“这个怎么样？”苏明明指着海报，“哑女不用台词，就算演不好也不会太显眼。”
叶嫣然凑过去一看，拍板道：“太合适了！就这个！走，去问问！”
两人找到《月下辞》的临时办公室，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副导演正对着一叠简历叹气：“找了三天了，要么眼神太木，要么太刻意，就没个有那股疏离感的……”
“您好，我们来应聘哑女角色。”叶嫣然推了推苏明明。
副导演抬头，看到苏明明时猛地顿住，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长发随意披在肩上，没化浓妆，可眉眼间那股淡淡的疏离感，像蒙着层薄雾的湖面，安静却勾人。
“你……有演戏经验吗？”副导演站起身，语气里带着期待。
苏明明摇摇头：“拍过一个mV，没演过短剧，但我可以试试。”
“行！跟我来片场！”副导演也不啰嗦，带着他们往摄影棚走，“就试一场戏：主角认出你是小时候的玩伴，你明明也认出来了，却因为有苦衷不能相认，转身离开的背影。”
摄影棚里搭着古色古香的回廊，红漆柱上爬着缠缠绕绕的假藤蔓，地面铺着青灰色石板，角落里还放着几盆开得正盛的仿真海棠。
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男演员正站在廊下背台词，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来，目光在触及苏明明的瞬间骤然定格。
他手里的剧本“啪”地掉在地上，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
这男演员是圈内小有名气的短剧男主陆景然，演过不少古风剧，见过的美人不在少数，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气质。
素衣长发，可那双眼睛像浸在溪水里的玉，清透里裹着层化不开的雾，站在那里，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陆老师，准备试戏了。”副导演提醒道。
陆景然这才回过神，慌忙捡起剧本，脸颊微微发烫：“好、好的。”
他偷偷又看了苏明明一眼，心里暗叹，这气质，简直是为古风剧量身定做的。
苏明明站到指定位置，深吸一口气。
他想起以前每次以女装面对叶嫣然时，那份局促与心动，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恰好与“哑女”的隐忍重合。
“开始！”副导演喊道。
廊下的陆景然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里带着试探与不确定：“是你吗？阿禾？”
苏明明背对着镜头，肩膀微微一僵，像被“阿禾”这个名字刺中了神经。
他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冰凉的廊柱。
然后他转过身，目光与陆景然短暂交汇。
那双眼睛里像落了层初雪，有一闪而过的惊讶，有压抑的委屈，还有藏不住的眷恋。
但只是一瞬，他便垂下眼睫，将所有情绪掩在阴影里，转身往外走。
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像在诉说无声的告别。
走到回廊尽头时，他的肩膀极轻地抖了一下，转瞬又恢复平静，身影慢慢消失在镜头外。
“停！”副导演猛地站起来，激动地拍手，“就是这个！这眼神！这感觉！太对了！”
他快步走到苏明明面前，上下打量着她，“你叫什么名字？明天能来签合同吗？”
“苏明明。”他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能来。”
“太好了！”副导演转头对陆景然说，“陆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陆景然连忙点头：“很有灵气，眼神戏特别足，合作应该会很顺利。”
他看向苏明明，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陆景然，期待合作。”
苏明明刚要伸手回握，摄影棚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高跟鞋声。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到苏明明时，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张导，这就是你找的哑女？”女人声音尖锐，带着股傲气，“我当是什么大美人呢，一点明星相都没有。”
副导演脸色微变：“林薇，怎么说话呢？这是试镜的演员苏明明。”
林薇是《月下辞》的女主角，也是投资方塞进来的人，仗着有点背景，在剧组里向来横行无忌。
她瞥了苏明明一眼：“我看还是算了吧，一个没经验的新人，别到时候拖慢拍摄进度。”
苏明明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叶嫣然忍不住皱眉：“这位小姐，话不能这么说吧？刚才试戏明明很成功。”
“成功？”林薇冷笑一声，“我看是张导没人选了才凑数的。再说了，这角色本来是我表姐的，怎么也轮不到外人。”
副导演脸色为难：“林薇，之前不是说你表姐没档期吗？”
“她今天刚说有空！”林薇梗着脖子，“反正这角色我不同意给她！”
陆景然看不下去了：“林薇，选演员看的是合适，不是关系。苏小姐刚才的表现，确实比之前所有人都好。”
副导演夹在中间，急得直挠头。
投资方那边他得罪不起，可苏明明的表现又确实无可挑剔。
苏明明看着这场闹剧，心里那点刚升起的希望慢慢沉了下去。
“算了。”他轻声开口，“既然有更合适的人选，那我就不打扰了。”
“明明！”叶嫣然想拦住他。
苏明明摇摇头，对副导演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走出摄影棚，叶嫣然气鼓鼓地说：“什么人啊！太过分了！”